秦妙苏盯着这些没了头颅的诡异佛像艰难吞咽一下,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梁骨蜿蜒而上,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良久她才平复心里的恐惧,抬脚往前走,边安慰香巧道:“没事,别怕,不过就是些不能动的石像罢了,伤不着我们。”
"夫、夫人说得极是,"香巧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挺直了背:"不过是些...些石像罢了。"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睛却不敢往两旁瞥,只死死盯着秦妙苏的裙角紧跟在后,仿佛走慢一步就要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捉了去。
夜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两人进屋后,香巧不自觉地往秦妙苏身边靠了靠,手里的灯笼跟着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秦妙苏就着光线,看到壁上布满佛经故事的彩绘。褪色的壁画在摇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金箔剥落处露出底下发黑的泥灰。
画中人物的面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些残破的轮廓,菩萨低垂的眼睑缺了一半,罗汉手中的法器断裂成诡异的形状,飞天飘舞的衣袂在剥落的漆皮下扭曲变形,仿佛在痛苦挣扎。
最令她感到不适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夜叉正将罪人推入油锅,而旁边本该描绘佛陀说法的画面却只剩下半个模糊的身影,断裂处恰好将佛首与身躯分离,就像殿中那些无头佛像一般。
一阵穿堂风吹过,烛火剧烈晃动,墙上的影子顿时活了过来,那些残缺的佛经人物在墙上扭曲舞动,像是要从壁画中挣脱而出。
秦妙苏忽地骇了大跳,忙移开了视线,背上冒出冷汗,她抚了抚心口喃喃念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它们是不会动的壁画。”
还未心定,她听到了香巧颤抖的声音:“夫人...您看墙上...”
“什么?”
秦妙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侧面的墙上除了她们二人,竟然还多了一个黑影!
秦妙苏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机械般缓缓回头,看到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人,头上包了素白的麻布,绷带下仅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灯笼散发出的昏暗光线里,照出他长刀上的暗红污渍,像是刚杀完人后还未干涸的血迹。
香巧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啊”地大叫一声抱紧了秦妙苏的胳膊。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秦妙苏带着香巧往后退了一步,警觉盯着突如其来闯进的人。
独眼的男人发出一丝狞笑,将刀在另一只手里拍了拍:“我见庙里有光,还以为是消失多年的佛祖显了灵,没想到是两个姑娘家,其中一位还这样貌美,鄙人真是走大运了啊!”说着他慢慢朝前逼近,笑容愈加狰狞。
秦妙苏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双手握住:“别过来,不然和你拼了。”
“鄙人也不想过来,可脚不听使唤啊,要怎么办?”
下一秒,男人持刀劈向秦妙苏,她吓得大喊一声,手中的匕首被"铮"地击飞,她踉跄转身欲逃,肩膀却被男人如铁钳般的手牢牢抓住。
“要往哪逃啊小娘子,到爷的怀里来暖暖不好么?”
秦妙苏挣扎喊道:“放开我!”
“今夜能尝尝美人的味道,放了,我岂不是傻子?”
香巧壮起胆子想救秦妙苏,可抡出去的胳膊也被紧紧擒住。
“这位姑娘虽胖了点,但我一向不挑。”
秦妙苏由于愤怒,双目圆睁:“你卑鄙无耻!”
男人发出一阵怪笑,刀尖划过秦妙苏的耳垂:“都入了这条道了,老子早把良心剁碎了喂狗!”
“别碰我!”
男人见她眼角噙泪,梨花带雨,更显得柔美楚楚,欲望的火苗燃烧成雄雄烈火,几欲要吞噬了他。
他迫不及待丢开刀,抱住秦妙苏欲要亲吻,却听到庙堂外响起一声低吼:“孽畜,还不放手!”
独眼男人回头,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刹那间将庙外的身影照得纤毫毕现——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模一样。
“邪...邪神...”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独眼男人钉在了原地,双目放大,里面溢满了恐惧。
“既知道,还不快滚!”
“是,是,求邪神开恩,莫要惩罚我。”说完,男人跪在地上磕了重重几个响头后从旁边跳窗落荒而逃。
秦妙苏也看清了外面那人的脸,一张青灰色的脸上布满蛛网般的紫黑血管,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血红的眼珠凸出眼眶,瞳孔细如针尖,活脱脱就像寺庙里壁画上刚刚才看到的罗刹鬼。
她心里大呼倒霉,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什么背运的命?莫不是这地方还真遇到鬼了?
门外的鬼怪往前走了几步,秦妙苏哆嗦着求饶:“鬼差大人,求...求放过我们吧。小女子自认平日做人善良,从未做过一桩恶事,还请大人明察。”
鬼怪未再答话,而是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阴郁苍老的面孔。
“姑娘,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原来他戴的是面具?秦妙苏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一张如纸般薄的面具,纳罕做得真像。
她大松口气,福身行礼拜谢:“对不住,是我误会了,多谢恩公相救。”
“莫这样,老夫受不起,敢问你们怎么两个姑娘家晚上在这座破庙里?若非我恰好路过听到了叫声,后果恐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