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春夏巴黎秀场的高定?是的。”温秀卿优雅地颔首道。
她将戴妮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当然了,只是过时的老古董,绝对比不上戴小姐身上的当季最新的Dior.”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女人?
戴妮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她的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是的,当季的高定确实难得,只要拥有足够的金钱便可定制。
可是谁都知道,一件Chanel的古着高定有多么的难求,更何况是如此出名的经典秀场款。
温秀卿哪里来的本事,弄来了这么一条有价无市的古董裙。
她不将它好好地放在衣橱里供起来,反而如此招摇地穿在身上?!
“姐,消消气。”
站在戴妮身旁的另一位名媛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压低了声音劝道:“你今天是为了郁哥来的,所以别人如何并不重要,只要那个温玉卿……”
“只要我怎么样?”好听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响起。
戴妮猛地转过头,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立刻感到被狠狠地一击。她站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可方物——温玉卿波浪一般的长发被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宛如流动的金子,亦或是波光粼粼的绸缎。
她身上的礼服确实是一件高定,可却是一件曾经穿过的高定——九年前,十八岁的温玉卿第一次以成年名媛的身份在上流社交圈亮相,穿的便是这条裸粉色礼服,并且获得了众人“宛若清晨沾满了露水出绽的玫瑰”的盛赞。
如今玫瑰早已盛开,成了天姿国色。
在夺目的容颜面前,又有谁会去在意她的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姐姐,你真的染了这个颜色。”温梦卿凑过来,看着温玉卿的头发惊叹道:“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适合你!”
“是吗?”
对于成为众人的注目点,温玉卿并不适应,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漂染过头发,一开始我还以为以我的年纪染这么大胆的颜色,实在有些不像话。”
“怎么会不像话?我认为非常好看。”
沉稳的男声从她们的身后传来,戴妮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一分。
只见李郁走进宴会厅,他站在温玉卿的面前,笑道:“你怎么会想要穿这件裙子?”
“其他的裙子都在家……都在之前的房子里,我来不及回去拿。”温玉卿轻声道。
李郁的夸赞落在她的耳边,不知为何使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我现在再穿粉色,是不是显得太稚嫩了?”
“清晨的玫瑰与正午的玫瑰都有它们的美丽,我认为你现在穿着它比当年更加好看。”
李郁不动声色地移开几步,走到了人不多的地方。
他们能独处的时光来之不易,他一点也不愿意被任何扫兴的人物打扰。
面前的女人的容貌几乎没有改变,李郁很快回想起了当年的场景,他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扬,“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嫌弃宴会无趣,一定要我带着你偷偷溜出去看海。”
温玉卿被勾起回忆,她怀念地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只有十八岁,怎么会懂这些古板老套的社交场合?一听说这里的会所依山傍海,我便想如果能够出去吹吹海风,看看星星,那一定会很有意思。”
“你说外面都是盘山公路,晚上没有路灯很不安全,结果竟然撺掇我,让我开车带你去。”李郁看着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喂,温玉卿,那个时候我只有17岁,我只在郊外用我父亲的车练习过几次,怎么开得了山路?”
“你当时没告诉我。”温玉卿下意识地噘起嘴,她不满地抗议道:“谁会知道你非逞强答应我了。”
“是啊,谁会知道。”李郁的目光温柔。
温玉卿愣住,李郁几近无意识一般,抬起手轻轻地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夹在耳后。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眉骨附近,那抹清晰的、樱花色的伤痕喃喃道:“如果我那时候能坚决一些,或者我没有带你出去,你或许就不会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开野生的小鹿而撞在路边的树上,你这里也不会留下伤疤。”
指腹的温度与那一小块皮肤接触,温玉卿感到一股灼烧般的滚烫,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李郁的眼神定在原地,哪里都不能去。
“玉卿,你那时候流了好多血。”
李郁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地说道:“你满脸都是血,我真的感到非常的害怕。”
呼吸微滞,温玉卿察觉耳膜处的鼓动越来越强烈。
她感到害怕,将手抬起抚上胸口,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将心底的那只怪兽重新按回胸膛。
温玉卿正踌躇着站在原地,却见这时候温秀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大姐,郁哥,非常抱歉……如果等一下有人来问,你们告诉他说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