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卿醒来时,柔软陌生的床单触感使她感到了一阵恍然,直到看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回想起昨夜的一切。
身旁没有人,可是属于陈栋盛的温度与气息都残留在了被单上,令人感到分外安心。
温秀卿起身,浑身的酸疼却让她差点跌回被窝。
昨天的礼服不能再穿,温秀卿将陈栋盛的衣柜打开,翻来覆去找到了一件素色宽大的男士短袖T恤。
屋子里开了地暖,即使赤脚行走也不会感到寒冷。温秀卿走出卧室,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硅谷新锐华裔企业家,臣凝公司纳米科技创始人陆云苓今日回国,意在开拓中国市场。】
温秀卿对商业新闻向来没有兴趣,她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却怔愣在了原地。
滚动的标题之上,是一张端方明俊,温文典雅的东方男子的脸。
与记忆中的相比,那张脸褪去了青涩的婴儿肥,白净的脸颊棱角分明,沉稳地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嗯,我这次回国除了一些私事,同样在为中国开设分公司做准备……什么私事?抱歉,这是私人行程,无可奉告。】
温秀卿挪动脚步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坐下,她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闪烁,任由自己因为宿醉而尚未完全苏醒的大脑慢慢地恢复运转。
陆云苓?
温秀卿躺在沙发上,茫然地想道。
他怎么回国了?
“滴滴——”
指纹锁的声音响起,陈栋盛将公寓的大门打开,他走进来,看见温秀卿睡眼惺忪地坐在沙发上的模样时笑道:“你醒了?”
陈栋盛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对温秀卿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说道:“我家里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就去楼下的便利店给你买了一套,顺便买了早饭。你想喝鱼片粥,还是南瓜粥?”
“……南瓜粥吧,我现在去洗漱。”
温秀卿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里已经换成了另一条新闻,她从陈栋盛的手中接过袋子走进浴室。
温秀卿面对着镜子看见了她清晰的黑眼圈与由于宿醉而浮肿的脸颊,她吓了一跳,终于彻底清醒。
“今天是周一,我还需要上班。”
“没关系,我给我们都请了半天的假期。”陈栋盛将热粥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可以吃完午饭再过去。”
温秀卿刷牙的手一顿,她不可思议地说道:“这就是资本家的吸血本质?请假都不愿意给全天?”
“抱歉,明天李氏度假村的项目就要交初稿了,你也知道公司里的人都很忙。”陈栋盛走到温秀卿的身边,自然地拿过剃须刀,对着她无奈地笑道:“我也不能假公济私啊。”
温秀卿撇撇嘴,她知道这是事实,“那你等一下先送我回家,我要换衣服。”
陈栋盛挑眉,他伸出手环着温秀卿的细腰,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低笑:“没关系,你穿着我的衣服就很好。”
陈栋盛本以为能看到怀中人羞涩的模样,可温秀卿只是转过身,将T恤的下摆往上撩。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让全公司都看到我这样吗?”
“……”
陈栋盛看着面前的雪白得晃眼的大片肌肤,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将下午的假期也请了。
两个人都经历了宿醉,洗漱结束吃完早餐后,他们赖在沙发上都不想动弹,仿佛偷情来的假期是十分难得的。
温秀卿靠在陈栋盛的臂弯里,她一边看着妈妈辈们最喜欢看的晨间剧,一边醒酒。
陈栋盛的手指无意识地将她刚刚洗过的长发卷起,然后怀里的人毫无征兆地说道:“我想剪头发。”
“嗯?”陈栋盛停止手上的动作,低头问道:“你不喜欢长发了?”
“喜欢,只是我认为应该剪掉。”温秀卿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懒洋洋地趴在陈栋盛的胸口,“不然以后总是被你压到。”
陈栋盛沉默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这是温秀卿第一次主动提及他们的“以后”。
陈栋盛差点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只是他存了心想要逗弄眼前的人,假装不明白地问她道:“什么叫作以后?是以后还要来我家的意思吗?”
“喂。”
小猫对面前的人不懂得见好就收的行为恼羞成怒,温秀卿红着耳朵想要挣扎起身,“你好烦……”
然后她的腰被人搂住。
温秀卿失去了平衡再次跌落在沙发上,她没反应过来,只见陈栋盛眸色深沉,握着她的手腕低声唤她的名字,“秀卿。”
“怎么了?”
温秀卿的脑袋有些晕,她能感觉到陈栋盛温暖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脸颊,有些凉的触感漫上她的腰肢,T恤被掀起来,一只手探了进去。
“我们还是将全天的假都请了吧。”
另一边,温梦卿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了自己在各大律所面前的第一印象,为自己争取到了实习的机会。
只是……
“小玉,你告诉我,电视剧里的律政精英们是不是骗人的?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人模狗样,我们却比搬砖的还累?”
温梦卿捧着一大堆材料,气喘吁吁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今天是我被分到民事纠纷的第一天,我已经被迫听了三个委托人的家长里短……上一个委托人还差点和被告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我帮忙拉架,结果前两天新做的美甲上的水钻掉了三颗!”
“我们是实习律师,负责打杂很正常,做的事情总是辛苦一些。我跟着刑事诉讼的项目,不比你轻松。”
颜玉刚刚在警局向委托人取过材料,她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四周,压低声音冲着手机小声说道:“最近我天天在看重大刑事案件的卷宗,现在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哇,师母她好狠的心肠。我一直以为你会被分到商务或者金融的Case.”
温梦卿对颜玉母亲的铁面无私心生敬佩,她由衷地感叹道:“该怎么做才能熬过两年的实习期,真正的上法庭,打官司呢?”
“加油,大状可不是很容易就能当的。”
颜玉被她的一番话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她怀念道:“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你特别喜欢拉着我玩律师过家家,还要我帮你去偷爸爸妈妈的大状假发,后面被她发现,差点没被她打断腿。”
“是啊,我那时候认为做大状特别威风,可以与人对薄公堂,伸张正义。”
温梦卿停下脚步对着橱窗里的自己的身影笑道:“当时你妈妈就是我眼里最飒、最帅的女英雄。”
“我妈妈也和我说,你从小就伶牙俐齿,打辩论赛绝对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不去当律师绝对可惜。”颜玉忍不住揶揄道,“现在梦想近在咫尺,怎么反而开始抱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