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的状况一样,只是这一次他视线低垂,落在她唇上,意图不加掩饰。或许又是个玩笑?林抒宜晃神,眼前是他轻闪的睫毛,两秒后鼻尖缭绕若隐若现的呼吸吞吐,她被逼得后仰着头,直到他的鼻梁滑过她的脸,嘴唇相贴前一秒他抬眸看她一眼。
这是请求接吻的暗号,林抒宜警铃大作,伸手一挡。
嘴唇落在手心,发出啵地一声,泡泡破灭的轻盈音响。
柔软触感沿着手腕径向上流窜,林抒宜睁大眼睛,立刻推开他,“傅总,请你自重!”
说完还不解气,又怕引来林庆文,红着脸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有病?”
傅斯屿只是笑,丝毫没有冒犯人的觉悟,后退几步,“别紧张,只是角色扮演。你演我,演得很像。”
林抒宜怔怔不语。
“那是我第一次见梁落。”傅斯屿重新坐回椅子里,姿态放松,声音平淡,“她试图亲我,被我拦住。那时我以为她是我的狂热粉,乐队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偶尔有极端情况也不为怪。我警告她别再出现,她确实再也没出现过,直到今年十月份再见面,傅肖约的人,约之前我们还没相亲,知道她是你继姐后我跟她说得很清楚,只谈生意。第三次就是今天,我在楼下跟她碰上,她说以前是她唐突,希望我能一笔勾销。以上就是我跟她的过去。”
他一顿,“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
林抒宜说不出话来。
断断续续的碎片不断拼凑,她忽然记起搬行李那天,她下楼遇见正要上门的梁落,这位继姐把烟头丢到她脚边,被她捡起来扔了回去。
几天后梁落在朋友圈分享了傅斯屿乐队的新歌。第三张概念新专的最后一首,也是唯一一首无词情歌,please don't.
傅斯屿说过这首曲子指向一个具体的人,这个人是梁落,此后她再没怀疑过,也再没关心过。
好像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卷入,以前的不甘和苦涩全数吹散,最后只剩满地狼藉,无声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和自以为是。
傅斯屿话锋一转,“既然你问完了,那轮到我了。”
他说,“你当时在排练室?”
林抒宜讪讪,“嗯。”
“为什么来找我?”
她沉默,“我之前跟我妈妈提过你,她要我送芒果给你吃。”
“为什么跟阿姨提到我?”
林抒宜:“我什么都跟她说,包括喜欢的乐队。”
“既然是喜欢的乐队,为什么只送给我,不给其他队员?”
“...当然不是都给你,送过来肯定要跟大家一起分的。”林抒宜被问烦了,一笔带过,又说,“时间不早了,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了。
但林抒宜还是不自觉设想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说退坑又来找他?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不论她怎么回答都改变不了什么,没有如果,没有假设,都过去了。
傅斯屿半响没出声,好像在认真思考最后一个问题,她把灯打开,听到身后人问,“你现在还后悔么?”
她摇摇头,“没有了。”
刚说完,林庆文在外面敲门,问两人锁着门干什么,林抒宜赶紧把门打开,门外人迷迷瞪瞪,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还要找傅斯屿聊项目。
她把人拖回主卧,再出来时,傅斯屿还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烟,指腹很缓慢地摩挲烟尾,见她走近丢回兜里,神色如常,“我回去了。”
“我送你下去。”
他喝了酒,林抒宜陪他在楼下等助理开车过来。身侧淡淡的酒味混杂凛冽冷气,林抒宜裹紧围巾,有意躲进他手臂内侧挡风,却听他垂眸说,“我想抽烟。”
林抒宜:“...抽吧。”
“谢谢。”
专门道谢反让她不自在起来,“真的不用问我,你随意。”
“换个位置。”傅斯屿把她拉到右侧,弹开打火机点火,几秒后,烟雾从指缝流过,纷纷扬扬涌向远处。他稍微避着林抒宜吐息,边解释,“我烟瘾不重,很多年没抽了,今年只抽过两次。”
林抒宜想到他上次抽是两人结婚那天,“跟我待着就会想抽烟吗?”
“那倒不是。”傅斯屿笑,“结婚那天看窗边一对情侣哭得稀里哗啦,突然就想抽了。”
林抒宜没问那怎么今天又想抽了。
但眼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让她自在舒服。他们很久没见面,再见时碍于身份不对等没能把话说透,现在梁落的事解决了,石头落地,她心里也轻飘飘的。她能感觉两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傅斯屿心情不错,她也愿意跟他有来有回地对话,就像以前那样。
近光灯扫过来,傅斯屿很快灭了烟,碾灭后看着她,声音有点沙哑,“可以抱一下吗?”
“为我们…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