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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小说网 > 修仙废物,但徒弟超爱 > 第43章 细想

第43章 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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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皖扭头往外看一眼,天已经黑了。

陶玉笛点亮灵烛。倏然出现的光亮刺得于皖眯了眯眼,总算适应屋内光线后,道:“您……”

于皖的声音刚出口便沉了下去,他知道,劝不动的。自陶玉笛离开玄天阁的那一日起,他就计划好了一切。几十年的寻觅总算得到结果,总算可以实现夙愿,在这种时刻劝他放弃,未免太过残忍和伪善。

于皖咬了下唇,才道:“您打算一直瞒着师兄,什么都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陶玉笛反问道,“往事的恩恩怨怨,我自会了结,他不必卷入这些。”

可那是他的父母,于皖想。李桓山不该被蒙在鼓里,他该有知情的权利,至少该知道当年父母的死去,是因人下的一步棋。陶玉笛自作主张地为他解决一切,帮他报仇,却从未问过李桓山的意见。

“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不该管的别管。”陶玉笛提醒道。

一时间,于皖觉得头疼欲裂,心间更是一团乱麻。他无力地弯下腰,双手抱住头,闭上眼久久不说话。

还没从师父回来的喜悦中回神,就得知这将是与他度过的最后一段时日。于皖逼迫自己尽力接受和尊重陶玉笛赴死的决定,却还要和他一起瞒着所有人,装出若无其事的开心模样。

他甚至还要帮陶玉笛欺瞒李桓山,成为剥夺师兄知晓真相的助力。

脚步声渐渐地逼近,最后停在身前。于皖没睁眼,也没有说话。

“于皖。”

陶玉笛俯视他,知晓他痛苦,却没有丝毫怜悯,“我独独选中你,给你机会,是因为我只信你。这次别再让我失望。”

于皖茫然地仰头,对上陶玉笛的目光。

“你和我是一样的,你也该是理解我的。”陶玉笛继续道,“你出山回派不就是为了帮家中找到真相,找出那狼妖的真正来历?”

于皖微微瞪大眼,轻声道:“师父知道……”

“按我说的去做。”陶玉笛打断于皖的惊讶,伸手搭上他的肩,沉声道,“你助我走完最后一程,我自会让你如愿。”

无力地将手指插进发间,于皖颤抖着再次闭上眼。坠入黑暗的前一瞬,他看见的是师父腰间的洁白长笛。

冬夜的冷风吹到脸上宛若刀割,于皖却浑然不觉,甚至觉得还有些热,伸手朝额头探去时,那里又是冰凉的。

“于皖。”

正待他魂不守舍地抱紧双臂,一步步走回去时,不想会在路口听到李桓山的声音。

于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

他到底还是答应了陶玉笛,至于是为私心还是害怕师长的失望,于皖自己都分不清。他只清楚,如今他成为师父的帮凶,成为滚滚潮水中的一浪,把李桓山推离真相,推得越来越远。

于皖再一次无措地、茫然地、不知如何面对大师兄。可惜他被恐惧和冷风冻得行动迟缓,未待转身逃离,李桓山已直直走来。于皖不好再躲,只得留在原地,勉强撑出个笑,唤道:“师兄。”

见他神色异样,李桓山皱眉关切道:“师父同你说什么了?”

于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不答反问,“这么晚了,师兄怎么在这?”

“有点不放心。”李桓山抬头,朝陶玉笛的房间看去一眼,“师父一回来就把你喊走,若是为了批评,我明日定要和他谈谈。”

“没有。”于皖连忙制止道,“师父没骂我,不过是谈些往事,叙叙旧罢了。毕竟我也离开太久,和他许多年没见。”

李桓山微微颔首,算是信下他的谎言,道:“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师兄,我认得路,自己走回去就行。”于皖推拒道。

“顺路去拿个东西,走罢。”李桓山伸手揽住他的肩,不由分说地陪在于皖身边。

他表现得越关切,于皖就越是内疚神明。他低着头与李桓山并行,庆幸的是陶玉笛的住处离自己的院子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地。

“师兄不用……”沉默一路,于皖终于开口,却看见李桓山伸出左手,紧紧握住抑制不住的颤抖的右手手臂。

于皖恍然意识到,恐怕李桓山在外面一直待到天黑,只是为了等自己。

心头涌上暖意,涌上超过暖意的熊熊烈火,烧得于皖几欲窒息,浑身发抖。

“偶尔一犯的小毛病。”李桓山表现得毫不在意,“没什么大碍。”

于皖微微摇头。他想冲出火焰,想把一切都告诉李桓山,可离别时陶玉笛说下的话折返而来,化为千丝万缕的无形的线紧紧遏制住他的咽喉,封住他的口。

“我知道你从没放下当年的事,一直对桓山心存愧疚。”

“可你告诉他实情,并非帮他,反而是在害他。于皖,你想过吗?你这么做,不是逼他抛妻弃子调查真凶?到那时你对不住的何止桓山一人,还有子韫和叶汐佳。”

“师兄。”于皖在灵灯下抬起苍白的脸庞,“如果……如果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李桓山不解地反问一句。可于皖早已没有心思去揣摩话术。李桓山便直直给出答案,“不会。”

即便听到这般肯定的回答,于皖还是无法放下心。李桓山知道他的提问绝非空穴来风,轻叹一口气,尽力安慰道:“你瞒着我,也定是有你的苦衷。我不会怪你的,别怕。”

颤动总算消停。于皖深吸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善解人意的师兄。他把头埋在李桓山的肩膀上,沉声说道:“师兄,对不起。”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李桓山回抱住于皖,左手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于皖摇头不语,终于在寒夜中得到片刻的安心。

少时他们玩笑打闹,后来慢慢长大,也渐渐在彼此间留下所谓的分寸和距离。

可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长到多少岁,发生过什么,于皖永远是他的师弟。所以李桓山毫无反感,安静地凭于皖抱着,直至瞥见不远处一个青碧身影,才提醒道:“是不是该回去了?你徒弟看到咱俩了。”

于皖浑身一僵。冲动褪去后,剩下一些不可言说的难为情。他直起身,道:“那我走了,师兄也早些回去。”

“我不是说过,来拿个东西?”李桓山问道。

“真的要拿。”于皖一直以为这是李桓山为送自己而编的借口。

李桓山挑眉笑道:“怎么,以为我在骗你?”

于皖点了下头。

“倒还真是。”

未待于皖明白话里含义,李桓山已没了身影。虽然被师兄戏弄,于皖也只是一笑,没有任何生气。

他走回屋,打开门。没有点灯,一片黑暗。李桓山的宽慰只能短暂地驱散他心头阴霾,到底还是没法彻底除去蒙在他心上的厚重的乌云。

于皖突然想沐浴。

与其说是洗去污秽,倒不如说是他想沉溺在水里,让水流浸过头顶,将躯体泡在温热中,以此缓解心中的不安。

窒息的前一瞬,于皖抬头出水,无力地歪头靠在木桶边缘,张口喘气。

他的视线过了许久才重新汇聚,落到桌上,看清其上摆着的红字和笔墨。于皖抬手擦去脸上滚落的水珠,想道,怕是还得靠写字来恢复平静。

春联用到的纸比于皖平日里用的要大上许多。他不得不把桌面杂物收拾一番,顺便取出瓷瓶里干枯的一大束蜡梅。于皖低头闻了下,还有一股浅淡香气。

可惜,于皖不会因此而对它们有任何留恋。这是苏仟眠前几日道歉时送来的蜡梅,将会和他此前送来的所有花,以及那个香囊拥有同样的结局——埋进土里。

化作春泥总要好过死在他的手里。

于皖这几日倒是日日都能见到苏仟眠。没了课,苏仟眠也因此少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找他。但话又说话来,苏仟眠找于皖,何曾在乎过什么理由充分不充分。

想见就见,想说就说,哪怕是为了搭话而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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