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铮回过神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大概是原身这张脸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时格外有杀伤力吧,楚悯被她看着,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关云铮御水也不练了,警觉道:“一些?”
楚悯又叹了口气,对她的敏锐感到头痛:“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我只是跟随长老的指引,开始学习卜算,从日常的龟甲占卜开始,扶乩这些也有涉猎,后来......”
关云铮无端紧张,感觉喉咙发干,用力吞咽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后来?”
楚悯大概是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件事,看上去有点不自在,垂眼操控起身侧的水流:“后来长老发现,我的寿命受到了影响。”
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关云铮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失声了,她听见自己梦呓般地轻声说道:“受影响......是什么意思?”
楚悯仍然看着自己手心打着转的水流:“我或许会长久地维持现在这副模样,不会再长大,也可能减损了一些阳寿。”她终于松开手,任水流顺着掌心的生命线流走,从指缝间回到来处,“算出这件事的长老,是我父亲。”
关云铮对上她的视线,张口欲言时才发觉自己方才无意识地牙关紧咬。
楚悯脸上又是那种洞悉后温和的笑容:“不用觉得愧疚,如果像兄长那样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嘘寒问暖,我也会觉得不自在的。”
她像是为了让关云铮不要那么有负罪感,又像是真的卸下了什么心头重担,学着术法课开始前关云铮的样子,把双手往身后一撑,抬头看向天空。
“你看这朵云。”
关云铮叹了口气,配合地抬起头,和楚悯看向同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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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两人一起回了苍生道饭堂。
章存舒正跟李演在灶边说话,连映和江却坐在一起,闻越在他们对面撑着下巴发呆,看见关云铮和楚悯从门外进来眼睛都亮了,连忙扭头对着章存舒喊:“师父,云崽和小悯回来了!”
一时间五双眼睛都看过来,关云铮骤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下意识后退一步:“难道是在等我吗?”
这么热情搞得她怪害怕的。
连映笑眯眯的:“师父有事要跟你说。”
啥事?她上课说悄悄话被师父知道了?
但是师姐笑眯眯的,闻越也在那乐,甚至江却的表情看着都怪温和的。她悄悄观察章存舒脸色,觉得应该没有跟她算账的意思,放心地和楚悯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不是要算账,那还能是什么事?教学计划有改动?那也应该是三位先生来说才对?
关云铮猜测着,看着章存舒走到桌边坐下。
章存舒神色如常,看起来既靠谱又不靠谱的:“其实是想问问小悯,你愿不愿意来我们门派住?”
楚悯愣了一下,关云铮也没料到,下意识看向楚悯。
章存舒把李演端过来的饭菜摆到桌子中央:“你独自在外,若是住在我们门派,得到的照料要比在归墟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多一些,”章存舒难得这么诚恳,“自然,我也有私心,云崽初入仙门,恐怕有许多不适应,你和她似乎相处不错,每日一同上学也不会孤单。”
关云铮怀疑章存舒在自己身上安窃听器了,目光在他和楚悯身上来回打转,但没打算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
楚悯除了刚才听到问题时愣了一下之外,章存舒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我当然愿意,多谢章先生。”
闻越还没等她话音落地就振臂高呼:“好耶!”
一桌人顿时看向他。
章存舒看了眼关云铮,又看向闻越:“好耶?”
闻越也看关云铮:“云崽教的。”
关云铮看天花板看地面看菜碟看饭碗。
章存舒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以后你们俩有什么想吃的记得提前告诉李演。”
关云铮和楚悯一起乖巧点头。
闻越眼巴巴的:“师父,那我呢?”
章存舒看他一眼:“你差师门这两口吃的?你能少溜下山几次我都谢天谢地了。”
关云铮很想笑,只好低下头压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一桌人热闹开饭,闻越想起甘薯的事,凑到关云铮耳边说悄悄话。
关云铮边听边点头,刚想回答就被章存舒点名,一激灵抬起头,对上她师父的视线。
“说什么呢,两个人脑袋都快埋桌底下了。”章存舒颇觉好笑地问道。
关云铮思考一秒,觉得跟大家说说也未尝不可:“我和三师兄打算待会儿饭后去菜地看看。”
章存舒扬眉:“菜地?”
关云铮点头:“早上喝粥的时候听李厨说粥里放了甘薯,”她下意识往灶台那边看了眼,发现李演不在,放心地继续说,“但是一点也不甜,所以打算去菜地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
之前关云铮做菜的时候江却还没出关,闻言难得有些状况外地问:“云铮还会种菜?”
关云铮连忙摇头:“我不会,我只是想看看土壤质地什么的。”
江却有点迟疑:“土壤质地?”
好吧听起来真的像很会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因为她碰巧知道种红薯的讲究而已。问就是21世纪的时候什么都爱看唯独不爱看专业书。
关云铮放弃为自己辩解:“甘薯粉可以用来做吃的,我打算待会儿去菜地看看,不过洗甘薯粉可能需要大家帮忙。”
章存舒颇为感兴趣的样子:“甘薯粉?能做什么吃的?”
一开口就是老吃货了。
关云铮不想在还没做出来之前提高太多预期,因此坦白道:“还不一定能做出来呢,师父你先别期待。”
章存舒被逗笑了,配合地答应下来:“好,那我先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