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为什么呀,这‘郎才女貌’的多好啊。”
宁怀沙深吸了口气,“删了!”
他心中有洪水猛兽,便当时时警醒,不可放任。
系统不再敢言,也怕这心狠手辣的家伙反手用一个侵犯肖相权来威胁自己,于是不明不白的删了,“切。”
这时,车箱上的窗棂传来敲击声,宁怀沙胡乱摸了把脸,将那张家里要发丧的脸抹去,又整了整衣服,才快步过去问。
“侯爷,您有什么缺的吗?”
系统,“......”
他那副样子真活似个欺软怕硬的卑劣小人,刚才对着自己颐指气使,转头居然又能用近乎“小意温柔”的语调去问询卫含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卫含章给了他张上万两的银票呢。
系统,“你为什么那么像个舔狗?”
系统,“出息!丢脸!”
系统,“你搞清楚没?卫侯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封建余孽的帮凶,我们要斗争的对象!”
系统,“我艹,你干......”
然后它就陷入了黑暗,这一次,宁怀沙毫不犹豫地花了积分。
“上来。”
卫含章换了宁怀沙的常服,周身骨头也正位过去,仍是刚才那根木簪束发。
刚才穿过的女子式样的衣裳被叠整好,就大大方方的放在一边,看起来嫖姚侯对于着奇装异服被人发现之事,丝毫不觉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吗?”
卫含章的下巴尖向叠好的衣服处偏了偏。
“不用,我这趟领陛下旨意就只是慰问侯爷身体康健而已。”
宁怀沙过去倒好茶,推到了卫含章面前,又往炭炉中添了些银丝炭。
犹嫌不够暖和周到,还从一个隔层中拿出了鹤氅,递与卫含章,“没有合适侯爷的鞋靴,您先将就着捂一下吧。”
卫含章侧身闲倚,衣袍及地,也不知宁怀沙是怎么看出他没穿鞋子。但他做不出拿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狐狸皮鹤氅来裹脚的事,也不拂他的好意,接过径直披在了身上。
然后对宁怀沙道,“我不冷,别忙活了。”
宁怀沙看着眼前这人,脂粉胭脂洗去后,他看上去跟传闻中的天神下凡般的丰神俊朗,大相径庭。
面色发黄,唇瓣苍白开裂,像病入膏肓的枯槁。
也就那二两骨头和摄人的眼神装得出个西北大将军的门面。
但他却没有立场问询一句,身体康健否。
当然,宁怀沙知道,若他问了,那必得是打发人的官话。
索性他也就闭口不言,省去卫含章费神编瞎话。
见他低头不语,状似神思不属,卫含章将那张银票抚平整递到他面前,“我这挂着羊皮卖狗肉,既然货不对板,也不坑骗熟人了。”
“我没有那个心思......”
宁怀沙不知如何解释,怎样都像被当场抓包之后,还意欲强辩。
“我知道。”
卫含章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邪淫之念,便也没打算对他那一举动刨根问底。
只是这人突然低了声音又支支吾吾,手还攥着,看起来没有要顺着台阶接过银票,两人就将这事儿忘了的打算。
心头恶欲作祟,卫含章挑了边眉问他,“大相公,还是你要贿赂我?”
宁怀沙似受了什么惊吓,一把抓过了那张银票团成一团。
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猛烈,太不合宜。无关贿不贿赂,他只是想到,随便打发街边女的钱,如何能给卫含章。
即便是卫含章缺军费,也不能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给。
但这一来,他那过激的举动极容易惹人误解。
仿佛生怕跟卫含章扯上什么关系似的。
果然,卫含章哑然失笑,低头拢了拢衣服,不再看他,留予宁怀沙整顿自己心情的时间和空间。
马车缓缓行进,箱内的静寂气氛却令宁怀沙窒息。
他估摸着自己五年前多半很难想到,有一天他会跟这人相顾无言,无话可说。
那个时候,这姓卫的也不爱着家,但是每月一封的书信必不会少,如果没有战祸,逢年过节他必得归京。虽不是为了他宁怀沙,但总见得到身影,给人以希望不是吗?
自己就只消温好酒菜,在侯府等着就好。
犹记得有次卫含章回来晚了,他在忿忿的同时,又忧心那人路途上可是遇到了什么。这年代路上行走往来是顶危险的事,不过全越国没几个人会忧心嫖姚侯,但他担心自己的家人。
倚门候人归,诗文中的妇道人家才会这样做,宁怀沙在意识里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真等不到人时,他便不得不站到门槛上,时不时对着那夜色里黑洞洞的城门方向,遥遥看上一眼。
也不知站了多久,许渊劝过他几轮见没效,只得拿来衣物给他防寒,然后由着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