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相公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表示他跟个小屁孩吃醋,他开始想别的方法,“哥,要不放我府上养着?”
如此这样,卫含章哪日归京了,不得去他府上看看这孩子?
“不成,影响你议亲。”
卫含章本身就对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够忧心的了,要再让他带上个孩子......
宁怀沙见他皱了眉,就知道他是在忧心自己那流连烟花柳巷的好名声,“哥,你担心这个作甚,将来我伴侣定不会介意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他只言伴侣,不言夫人。但卫含章未曾察觉弦外之音。
见他毫无悔改收敛的心思,反倒总求别人宽容大度,卫含章的眼皮跳了两跳。
“混账,你但凡自我收敛一点,都免得别人忧心疑虑。怎么?你日日出入于酒色场所,还要别人觉得你干干净净,纯洁无垢?”
这话一出,卫含章就觉不妥当,他非是宁怀沙真正意义上的兄长,那人现在叫他一声哥,是念了旧日恩情。自己要真揣着兄长的架子去教训指导别人,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
但覆水难收,话既己出口,卫含章也只有静等宁怀沙发作。
宁怀沙知道自己名声不甚良好,只是没想到这坏事传千里的速度远超乎人想象,连远在西北五年没踏足过上京城的卫含章居然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可不行,旁人误会,是他故意引导加喜闻乐见的效果,要让这人误会自己没守身如玉,那可就亏大了。
“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只是那些东西太根深蒂固,我能力有限,一时之间难以从外面拔除掉它们。所以,出此下策,干脆打入内部,等那些东西逐渐受我掌控的时候,再铲除,就相对容易些。”
宁怀沙说出自己的理论大概,但听起来荒谬至极。
如果有个什么人跟宁怀沙讲,自己沉迷于一物,并不是本意,就是因为想“师夷长技以制夷”,宁怀沙莫约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所以,强令卫含章理解他,跟强令街上一个陌生人理解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残忍,毕竟那人应该当他是个亲故。
但卫含章本来就只是听别人一说,知道他干过些不太君子的事儿,但许是出于敝帚自珍的心理,他也只是觉得那人可能是身边没人约束管教,不甚像话罢。
至于厌憎和恶心是没有的。
犹似宁怀沙只见到卫含章要掩盖真相,那最恶毒的一面,仍不分青红皂白地要与他站于一处般。
现下再听他一解释,便像诡异的对上暗号,卫含章瞬间就明白且接受。
倒不是卫大将军有多开明,而是他自己都做得出让人去那些场所售卖字画以谋高利,为求过关扮作女子,那宁怀沙潜入红楼绿苑做个高层卧底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是达成目的手段罢,虽不光明磊落,但实无办法时,哪又由的着人挑三拣四?
他理解归理解,但这种本身就是在世俗的边界处擦边走细绳的行为还是少干为妙,或者说,卫含章私心希望这人少干一些。
“光我明白有什么用?不咎,你不能让人姑娘整日不安吧?”
宁怀沙真的怕这人对给他找个夫人的事上心,连声道,“哥,你知道就够了。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不要给我整强买强卖那一套,我是不吃的啊。”
这人确也不小了,这种事他应该自己做的主,自己强求确乎不美。
卫含章便不再多提,转而向宁怀沙问询起另一件他存疑之事,“不咎,朝廷向东南面调了兵马?”
“嗯,我有人在吴地倒卖货物和探查消息,觉察到那儿粮油价涨,且水津官渡对于北上船只审查更加严苛,部分水道还禁了越船返回,他们恐有异动。正巧东南面还着了大股海寇,就借机早征兵卒,往那处调兵了。”
宁怀沙知道他问朝廷调兵只是个开头,目的是为了问自己为什么要建言向东南调兵,于是不劳卫含章费劲绕圈,直接便将前因后果一道解释。
卫含章点点头,“你是对的,我这边有蜀地兵马向南调动的消息。”
宁怀沙坦诚,卫含章也不吝啬,两道的消息一合,吴人那点心思便昭然若揭。
蜀军向南调动部分,大概率是为提防南蛮,防止他们去打越国时自家后院起火,至于为什么不怕西北军南下呢。蜀道难可不是吹的,卫侯一个光杆司令南下绘绘图容易,要领上大军来一出围魏救赵,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还没到那锦官城。
“还差点东西。”宁怀沙道。
有眼前这人在,吴人不会也不敢轻易动作,毕竟历史应该告诉过吴人,哪方兵马都在这人手上讨不了好,包括吴军。
“唔,多半会使些阴谋诡计来撂倒我吧。”卫含章随口说到。
见他知晓,宁怀沙也不多劝,回归本心,“哥,那小孩儿,你真不给我养?”
“不给。”
“哥,我要撒泼了啊。”
“打滚都可以。唔,选处干净的草,别沾上了土粪。”说罢,卫含章眯着眼睛打量了圈周围,然后往一处厚草堆一指。
以行动示明宁相,草原宽广,可以任他扑腾。
宁怀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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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宫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