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姑娘喜欢还抛弃糟糠之妻的宁怀沙在一旁非常不道德地顺走了一个小朋友手中的果子,硬是塞给了人家个银锭子,就不再理会后面哭喊的小朋友,正大光明地加入试图砸死卫侯的行列中。
并且凭借着不俗的功夫挤到了卫含章身边,十分不要脸的道,“侯爷,行军疲乏,可尝一甜果否?”
他在西北叫惯了哥,但一到上京城,有众人目光,系统监督,他又收敛畏惧了。
卫含章看了他一眼,那张脸可才真是让人入目难忘,堪称妖异。
但他像没认出宁怀沙,也未动容半分,兀自向前走着,仿佛周遭是赞誉倾心亦好、恶语咒言也罢,卫侯的脚步都不能为之一缓。
宁怀沙笑了笑,不以为侮。
却听那人在经过自己时轻声道,“你瞎凑什么热闹。”
于是宁怀沙的笑容更灿烂,“侯爷见了是我,还拒绝,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可怜宁相的美貌和权势受到了历史性的打击,卫含章未再理他,径直而去。
那人笑得仿若烂漫山花,想来还不知道,王福把他卖了个一干二净。
俞寒费老大的力气才穿过人潮靠近卫含章,又顶着他那“你还知道来”的目光飞快地开口。
“将军,您有火气先忍一忍,过了这阵再撒。您先听我说,有人将您中途遇袭的事,递给了陛下,陛下现在在宫门前迎接您。”
宁怀沙有宁怀沙不知道的惊喜,卫含章也有卫含章不知道的。
半斤八两,大差不差。
这消息真他娘来得及时,他卫含章现在捅自己两刀还来得及不?
俞寒看着那人的笑心里发麻,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那狗东西递消息给陛下时,正值敬妃娘娘改封号为明、加封贵妃之时。”
十分委婉地告诉卫含章,惊喜还不止这一个。
大概可能算双喜临门。
卫含章脸上的笑意更盛,“哦,那我遇着了,会记得称呼问候明贵妃娘娘。”
明贵妃身份特殊,皇帝宠爱她,除却汉胡二家的和谐与友好,未尝也不是一种对边关将士付出的漠视,对卫侯的敲打。
毕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那栅栏和看门狗也可以休息了。
俞寒,“......”
俞寒,“将军,我错了,但您得先想办法姑且过了陛下那关吧?”
“过什么关?我奉召归京,陛下知我遇刺降尊相迎,这是君臣得宜的美事。”
俞寒看了他一眼,心道,还美事呢,去他的君臣得宜,你只要当心一点,别被卸磨杀驴就好,“将军,属下只是想说,不管您有多不满调兵令等安排,别这个时候跟陛下闹脾气。”
卫含章很好奇,他们一个二个是怎么都觉得自己有资本和皇帝闹一闹的呢,“我知道了,不会闹的。”
“李将军前时回京,找我述了苦。”
“哦,你要给他求情?”
“属下只是想说,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了。”
俞寒加紧跟卫含章说完现今局势和打完预防针,就未再耽搁他片刻。
其实,俞寒在知道明贵妃那边的情况后,便加急将消息送到了卫含章会途径的驿站。
但谁知卫含章便是顾念着有王福一路也日行百里,知晓路途会有人截杀还改了道。在真遇到刺杀后,更是频繁改道。且为保行程机密,途中也只向越皇去信告知约莫几时抵京。
只是如今来看,卫含章的这些防御手段仅是防住了自家人,将俞寒递出的消息完美错过。
随行十余名亲卫他皆知名姓底细,也不愿去怀疑。且这几日他们同吃同住,卫含章自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该也没人有办法私自递出消息去。
至于王福,本来就被吓得够呛,还跟着一路车马。纵他底子还不错,现下也只是勉强能行走,撑个天家面子。就算有心,应也无力。
有个鬼魅在暗处盯着他,现在露出了爪牙。
当然,卫含章自认也非是全无头绪和防备。
及至宫前,望见以越皇为首的一行人,他万千心绪一定,“臣卫含章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有不跪之恩,但皇恩是一回事,而臣子言行又是另一回事。
卫含章被昭定帝伸手扶住,君威之下,垂目半躬腰的人,像弯折的刀,未有光刃,只见豁口。
左湖看着眼前人恭敬顺从,一身风尘的模样,远不像刚刚遥遥望去那样万民山呼的风光无限,咯噔了一下的心又恢复平静。话音里笑意中掺和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轻松,“你与朕之间何时需讲求这么多礼数?十八,走,我们回宫一叙。”
“臣谨遵圣命。”卫含章嘴上如此应着,神色也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