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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侠,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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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奴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侠客”有得一手好功夫,出手几个回合便撂翻了那群壮汉,周围站了一群看热闹的。

万老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终于稳不住了,恨恨地撂下一句“给我等着”,便慌忙带着剩下的几个狗腿子跑了。

雪烬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手指弹了弹腰间的细无声:“听到没,让你等着。”

里头的折银眼里露出一阵冰冷的寒意:“自然是要等着的。”

东倒西歪的几个人见雇主都跑了,赶紧也爬起来想跑。

“慢着,”雪烬不紧不慢敲了敲桌面,“把我这儿搞成这样就想走?”

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瓷盘碎落,侠客结束打斗后靠在一边柱子上,双手抱肘,斗笠下的一张脸抬起来:“听到没?让你们收拾干净。”

是个年轻男子,约摸二十左右的光景,眉眼间盛满英气,皮肤偏向小麦色,五官生得俊俏。

边上有人凑热闹:“大侠真是好身手,佩服佩服!”

男子闻言一笑,行了个抱手礼:“客气客气,行侠仗义乃我们江湖人之风范,不值一提哈哈不值一提。”

他还在那儿客气着,雪烬幽幽出声:“这位大侠,我刚算了算,店中这些碎了的酒碗杯盏外加打翻的酒水,头顶你喝酒时踩碎的几片瓦没算,你该赔我七十六两银。”

大侠嘴角的笑凝固了,望了望房顶透光的一个萧索大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老板,我方才是在帮你们哎。”

雪烬摊手:“一码归一码,方才我看你出招时大开大合,虽招数漂亮,除了打对面那几个汉子外,力气全使我这锅碗瓢盆上了。”

男子静默一瞬,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的战斗场面,发现好像真如雪烬所说,风姿倒是无限潇洒,可现场的狼藉也基本是他造成的,不由得羞涩地挠挠头:“抱歉,兴之所至,没注意到。”

那几个壮汉趁注意力没在这边想逃跑,迎面撞上刚到的捕快:“是谁报官说这里闹事?”

“捕快大人!我报的官,是这几个!”鲤鱼挨个点几个壮汉,“他,他,他,他,还有他。”

“带走。”捕快亮出一截刀光。

几人蔫了吧唧被带走了。

“感谢您的仗义相助,抹个零头,七十两吧。”雪烬伸手。

年轻的侠客红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没钱。”

没钱你跑什么江湖?

本大人没钱都只能乖乖在人间开铺子讨生活呢。

雪烬拍拍袖子:“那就在我这儿做三天跑堂抵账。”

“啊……啊?”他瞪大眼睛。

一块抹布飞到他肩上,沉酌很有眼力劲儿地把茶壶提过来塞他手里。

“你叫什么?”

“贺、贺知。”他瞪大眼呆愣在原地。

“贺贺知,去把那边桌子擦了,”鲤奴松活了下筋骨,“哎哟好几个客人趁乱跑了没给钱,这事儿闹的,看你武功出众身手矫健,想来是擦桌打耙的好手,桌擦完记得去后院打糯米啊。”

“是贺知,不是贺贺知。”

“知道了贺贺知。”

等到晚上忙完,月已上枝头。

贺知放下木杵伸了个懒腰,夜风吹过来有些凉意,挟带了一阵花香夹杂着糯米的味道。

“贺贺知,吃饭了。”鲤奴掀开后院的帘子叫他。

“还有饭?”贺知的眼睛一下亮了,忙不迭跑过去。

一桌丰盛的菜肴,香味儿好似有勾子飞入了贺知身体里,他迫不及待地坐下:“水荷虾儿酒蒸羊白炸春鹅还有玉井饭!”

贺知拿起筷子沉醉地吸了一大口:“好香啊。”

他觉得香,细无声里那个也觉得香,雪烬只觉得腰间的袋子十分聒噪,不停动弹,不由得警告性地拍了一下。

这才老实了几分。

沉酌吃饭一小口一小口的,不管再香的东西都细嚼慢咽,他偏头看了看大快朵颐的贺知,对于这人暴风吸入的速度十分惊讶。

“姑娘,慢点吃,小心烫。”雪烬舀了勺汤在碗里。

贺知啃羊骨头的动作瞬间僵硬在原地。

他讪笑了一声:“老板,您叫谁呢?我可是个男子。”

鲤奴撇撇嘴:“得了吧,你这扮男装的本事也太次了些,连个喉结都没有,下次记得改进。”

贺知眨了眨眼睛,艰难地咽下那块肉:“有那么明显吗?”

雪烬肯定地点头:“声音也不够粗。”

贺知像蔫儿了的茄子嘟囔了两句:“我还以为肯定没人认出来……”

其实不是她乔装本领差,贺知打眼一看的确像个俊秀的青年,只是她面对的是两只火眼金睛的大妖怪。

雪烬也不多问,一个姑娘出来行走江湖,扮男装确实比较方便,她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一下扔给了贺知。

贺知擦擦嘴,有些惊讶:“银子?”

她数了数,足有两百两,不由得疑问:“老板你这是?”

雪烬一双杏眼弯了弯:“虽说让你做活儿抵账,可你确实是出于想帮助我们的好心,我说过,一码归一码,这是答谢。”

“不不不这我不能要,”贺知将锦囊放回桌上,“我们行走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能要报酬?传出去的话,有损我贺大侠风范。”

雪烬失笑:“若是不收的话,我只能按实际损失让你赔钱,可就不止做三天杂活了。”

贺知没办法只能收下:“多谢。”

鲤奴清了个小房间出来,说要给贺知简单铺个床铺,被贺知拒绝了。

她拿出一根粗麻绳,系在房间两头,飞身躺在了细细的绳子上,以臂枕头,既轻盈又稳如磐石。

鲤奴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睡法,啧啧称奇:“新鲜,回头我也试试。”

然后他当天晚上就从绳子上摔了个狗吃屎,被沉酌笑了半天。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每晚雪烬带着鲤奴和沉酌回宅子里住,贺知便在酒馆的后院休息。

两天一过,贺知却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跑上跑下,活像个正儿八经的跑堂。

鲤奴甩了甩手里的抹布:“贺大侠,你还记得自己行走江湖的志向吗?”

贺知眼神闪烁:“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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