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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小说网 > 武松x潘金莲《老虎!老虎! > 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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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一圈圈缠着布条,迟疑一会,道:“年轻时候,这一段我领悟不到家,总是弹不好。问教师,回回也只是一顿骂,从来都讲不清楚。如今你听出来了,那么也就是我想明白了。”

武松微微一怔,道:“什么东西想明白了?”

金莲道:“那时候我想不明白,虞姬为什么要死?她这样一个人,要不想死,那还不容易?可是她非得要殉了君王。”

武松道:“妻子殉夫,天经地义。”

金莲闻言嗤笑,丢开琵琶,道:“你们做男人的懂得什么?一死了之还不容易?苟活最难。但凡她不寻死,多半也就是跟了刘邦。别姬的故事是没有了!往后只能向汉宫故事里去寻她。不过后来我也琢磨明白了,这事难只难在一个不死。便是叫项羽活转过来,侥幸得了天下,三宫六院,到时候又是另一个霸王别姬了。”

武松沉默一会,道:“那也是她的命,怨不得谁。”

金莲点头道:“是啊!虞姬是只有一死。破釜沉舟,你以为没有退路的是项羽么?没有退路的是她。要是寻常人家夫妇,一夫一妻过日子,倒也罢了,谁教爹妈偏把她生成这副模样,又嫁了个盖世英雄!”

武松不语。默坐了良久,道:“武二无知。听不出曲中意,错认了。”

潘金莲一腔怒气早已消了下去,噗哧一笑,道:“甚么错认不错认的?那都是现成的谱子。又不是奴写的,自有能人写它。”

武松又是默然片刻,道:“便不是你写的,不知音的人,却也拿不起它。”

潘金莲闻言一笑,漫应道:“谁是谁的知音?楚霸王自吃他的败仗,别他的妃子,那都是千古帝王将相事,同你我这样的凡人甚么相干?莫说古人,单要一个人明白另一个人的心就已经这样难了。打谈的掉眼泪——谁替古人担忧?”撂开琵琶,站起身来。

自觉将武松狠狠奚落几句,心境已然畅快许多。向外望了一眼,自己诧道:“你哥哥怎么还不回家?往日这时候也该到了。”

武松不应。忽道:“那天我也瞧见一个和尚,前天这才有此一问。并不是疑心嫂嫂甚么。”

潘金莲一呆,随即反应过来,道:“那可奇了。是什么样的和尚?”

武松摇头道:“参不透他来历。瞧模样像是个云游行脚僧,穿一身紫褐袈裟,四五十岁年纪左右,站在衙门对过化缘,见我出门,便来寻我搭话。嘴里说的一番话夹缠不清,好生奇怪,什么老虎,什么雪夜,甚么梁山,半个字也听不明白。”

潘金莲“咦”的一声,诧道:“怪事!这大和尚却也寻上奴说了一篇怪话,不知什么用意。要说他是贪图钱财却也不像,奴给他送汤送水,他也不吃。”

二人想了一阵,却也都想不明白,只得丢开不提。武松站起身来,道:“等不得我哥哥了。明日还要早起。”

潘金莲答应一声道:“叔叔公干忙碌。”

武松摇了摇头,道:“我要出远门了,今日特来与叔嫂说知。蒙知县相公差往东京干事,明日便要起程。多是两个月,少是四五十日便回。”

潘金莲吃了一惊。听闻武松要有一段不在跟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一时却也茫然。喃喃道:“怎生这样仓促?”

武松道:“原是知县抬举看重,要我上东京城里替他保送一担礼物,顺带捎一封书去。”

潘金莲道:“知县抬举是好事。怎么却这般着急?但凡稍缓两日,也得空备些路菜衣物。”

武松道:“武二冬衣不缺,并没有什么要备的。一路亦有士兵跟随伺候。”

潘金莲道:“如此甚好。叔叔此去,路上保重。”

话说到这里,她本以为武松便要走了。他果然站了起身,却不挪动脚步。沉默片刻,仍旧背转了身,道:“武二今日来,本是有句话,特来要和哥哥嫂嫂说知。”

潘金莲道:“你哥哥尚未归家。回头我转告他也是一样的。”

武松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今日我来,原本是怕我不在家,我哥哥为人软弱,叫人欺负了去,因此专为来叮嘱他几句话,要他每日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归到家里下了帘子,早些闭门。”

潘金莲听得话锋不对,脸上慢慢红了起来。纤手扶定窗棂,勉强沉住了气,听武松兀自说下去道:“今日来了这里,却叫我知道了,嫂嫂原来是个最有担当的人。这些话都是白嘱咐,原不消武二来说,自有嫂嫂把我哥哥看顾得妥当。古语说得好:表壮不如里壮。又道是:篱牢犬不入。”

他话到这里却打住,回身抬头向楼上望来,道:“有嫂嫂这样要强,把得家定,我哥哥还有什么烦恼?武二又哪还有半句话说?我也能把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去了。”

金莲已然存了破釜沉舟心思,只待武松说出半句不中听的言语来,便要不惜撕破了脸同他嚷骂一场。哪里想得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篇推心置腹,似激将,又似托孤的话语来?

话到深处便似假。一时竟揣度不透他这番话是笨拙志诚还是心机深重,不便发作,愣了好一会,点头道:“你放心。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的马,人面上行的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鳖老婆!你的这些话,一句句都要有下落,丢下砖头瓦儿,一个也要着地。”

武松微微一笑,道:“若得嫂嫂这般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却不要心头不似口头。嫂嫂今日说的话,武松都记得了。”

他未挪动脚步,兀自向楼上望了片刻,回过身来,向屋内瞟了一眼,道:“我带来的这一个孩儿姓周,名唤小云。平日我冷眼瞧着,他年纪虽轻,却是个热心肠的好男儿,温柔敦厚,并不是那等油滑轻浮子弟。他家住县衙门东。刚刚我同他说了,过几日便来家一趟,替嫂嫂卖把力气,劈些柴火。家中若有个使唤男子汉气力用处时,也只管支使他,不必劳动外人。回来我自有谢他处,不消哥嫂坏钞。”

潘金莲心中震动,胡乱答应一声,说不清心头什么滋味。听闻武松续下去道:“我去后,怕家中有使用银钱处。十两盘缠我搁在堂屋桌上了,有不敷使用处,只管写信告诉。我回头再着人送来。”

见他转身要走,情急之下,金莲再顾不得避嫌,倒趿弓鞋,翻披绣袄,几步赶下楼来。也顾不上说话,先自涨红了脸,一手乱挽乌云,一手将桌上银钱袋子抓起,扯住武松,往他怀中一塞,怒道:“你这是看不起谁?”

周小云听见胡梯响,一回头瞧见一个雪肤花貌的佳人,新睡乍起,衣衫不整地奔了下来,吃了一惊。一双眼睛没地方搁处,脸上顿时红透了。武松朝她避而不看,低了头道:“男子汉养家,天经地义。嫂嫂收着罢!”

潘金莲愣了一愣,揣摩他话中这一番用意,一时间忘了推让。武松趁机向周小云使个眼色,领了他往外大踏步一走。待得潘金莲回过神来,追出去时,但见雪地上一串足印,二人已走得远了,她手中捏着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银钱,立在雪地之中,一时呆了。

忽闻丈夫声音叫了起来:“啊呀!大嫂,热身子站在冷地下,你这是嫌病得还不够重么!”

潘金莲回过神来,慌忙迎了上去,道:“怎么这时候才归家?”替他掸去身上雪花。

武大不要她接担子,自己进了家门,将家伙往地上一放,开口道:“呵呀!今日却也作怪。怕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听得潘金莲心中一跳,道:“恁的?”双手接过丈夫递过的蓑衣毡笠,掸去雪花,向壁间挂了。听闻武大滔滔不绝地道:“刚刚炊饼发卖得差不多了,天色向晚,我本来说是时候回家。谁想都走到家附近了,左绕右绕,怎么也绕不回来。”

听得潘金莲也不由得担惊起来,问道:“后来如何?”

武大道:“后来么?俺绕了好几圈,街上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天也全黑了,不由得叫人心里发慌。寻不到路,远远倒听见有人念佛。”

潘金莲头皮发麻,跟着重复了一句:“怎么,你听见有人念佛?”

武大道:“是啊!听见有人念佛,不知怎么,倒壮了胆儿,俺便挑着担儿,循着声往前走。不知怎么一转转到街角,忽而瞧见家里灯光,又听见人说话。这才晓得是绕回来了!姐姐,你说,这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又是甚么?也不知冲撞了什么!改天去庙里拜上一拜——咦,哪里来的银子?是我兄弟来过了?都说过了,他的钱钞也来得不易,你不要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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