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峤的剑比这狂风还要不定,好像隐在风中的任何一处,又或者这风本就是他的剑。第一剑直冲面中,第二剑斩其腕脉,第三剑…直至第二十七剑!
梁衡被剑招死缠,随时应对着不知从何方攻来的剑。
一股贯心的压力让他猛然抽身后退,但还是晚了,剑柄击在左胸膛,其力震得梁衡连退七步,撑在地上动弹不得。
梁衡胸口发痛,黑紫淤青绝对少不了。他喘了一会,头上盖过来一片影。方峤向他伸出一只手,下颌滑落一滴汗。
“打得不错,再练二十年你应该能赢。”
“这么高的评价啊。”梁衡笑了,紧紧握住那只手。
行嘛,至少从下辈子缩减到二十年,多么巨大的飞跃。胸口还一阵一阵发烫,感觉刚才丢失的力气都回来了。
“怎么着,再打一场?”
梁衡捂着胸口刚从地上起来,差点又坐回去了。
血色巨剑劈到方峤脸前,剑后传来一个怒意横生的声音。
“我跟你打!”
梁衡不知为何觉得好像有一弯铁钩穿着自己的肩胛骨。他身后一声轻笑,方峤身影消失后,地上凭空出现半人高的深坑。
“正好啊,大都督,你要找朕议事?”
“啊?.......”
金石相撞,天崩地裂。
怎么回事,赤霄的弩炮营打过来了?
路过的袁承远一头雾水,被梁衡强行拉走了。
两人在御帐中坐了一会,倒真商量了一些事情。袁承远大略提了一下目前方岳的状况,以及晚上庆功宴的准备。
袁承远出去以后,方峤就进来了。他一进门就踢翻了一个马扎。
梁衡偷偷瞥了一眼,看他面色不虞,心说难道打输了就找朕出气?真是不像话。他摸着一个粗纹的茶杯,在手心转了半圈,试探性地开口道:“胜败是兵家常事,不必在意。”
赤凤兜鍪在案上震起一层土灰,方峤目带寒星:“你觉得我会输?”
梁衡心想哦没输啊,好像得救了。但一阵阵寒霜仍然在往自己身上扑,寒气已经结成一块块冰渣了。心下又琢磨感觉也不像赢了,难道打平了?不过对方峤来说,打平跟输也没两样,难怪。
算了,这个话题还是赶紧过去吧。
“来,渴吗,喝点水。”
梁衡铺开一卷绘制得极尽详细的地形图,看向一个叫乌龙峡的地方。
据袁承远禀报,目前方岳带着约一千人藏在乌龙峡,战逵也在其中。
乌龙峡以险峻著称,崖峭路急,自成天险。此处溶洞极多,互相勾连。就算是本地人能不被复杂的洞窟困住,也容易迷失在极其茂密的树林之中。
方峤接过去地图看了一眼,圈出两个地方。
“这两处是要道,一旦切断整个峡谷犹像一只封了口的瓮。燕军善马战,但在乌龙峡这个地方非常受限。我擅长山地作战,可以守其中一处。”
“朕考虑一下。”梁衡眼睛沉在地图上,思考着他的话,过了半晌,抬起头说:“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方岳现在有些不对劲,最好别跟他接触。”
方岳身上也出现了鳞片的症状,应该就是无劫道人的影子,没想到他也能用。不过影子也有代价,他唯一的血脉还是留在梁衡身边比较稳妥。
梁衡将笔一勾,决定让袁承远和袁景修去。
方峤低头擦头盔,一边说:“你再敢看他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这么凶啊?”梁衡故作惊讶。
他还在构思作战计划。不过他确实不擅长这方面,只能想个大概,具体让袁承远他们下去商量。
“景修是朕的心腹,朕不可能不看他吧?”
方峤语气不善:“总之你给我注意点。还有他那把剑,有点儿邪。”
方峤将盔甲脱了跟头盔放一块,用布蘸着亮松油抹过上面的刻痕,一圈一圈上匀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让他们带些防火的东西。”
“嗯,朕知道了。”梁衡很享受方峤为他操心的状态,他看着方峤一直在擦他的甲,就提道:“你那身陨铁铠还在宫里好好收着呢。”
方峤没说话,可是梁衡不禁幻想,要是能穿那身甲来一次......啧。
“你不会在想什么坏事吧?”
梁衡矢口否认。
庆功宴开始的时候,方峤已经换上了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