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们屋顶上会不会就趴着一个。高宣忍不住又心肠歹毒地思考着。方峤扯着他的衣袖,炙热的脸已经贴了过来,让他无暇再顾及其它。
高宣凑在他耳边说话,轻轻捏着他的脸,说,叫大声点。
方峤嘟囔不要,他有时候真的不想配合。但架不住高宣总是能想出很多刺激且不同寻常的玩法。
后来高宣生过一场病,两人便回了京城。
进城门的时候,也有过几番波折。说是路引有问题,不能放行,最后是用银子解决的。
“你们可以进去了,但是要先搜身。”
高宣向方峤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两人便被卫兵分开,分别领到一间暗室内。
沉闷的咕噜声响起。高宣看见一盏鬼火,再细看发现原来是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他险些被撞倒,利爪已然架在他脖子上。老虎呈现出捕猎的姿态,低吼混杂着唾液滴落的声音,甚是骇人。
腥臭的口水滴落到高宣脸上,他平静道:“请问此处可是盘查的地方?”
他这话自然不是对老虎说的。高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是。”
原来一直有人坐在角落的黑暗中。
两只沉得像铁的虎掌架在高宣肩上,几乎嵌进他皮肉里,仿佛下一秒,它就会将他吞吃入腹。
“不知大人能否将猛兽驱走,草民实在害怕。”
那个声音说:“是我养的,教养不周。它性子野,尤其爱扑生人。”
一声嘶哑断续的哨响,高宣身上重量一轻,老虎已经落地。它仍在高宣脚边绕行,一圈又一圈
高宣配合地张开手,准备接下来的搜身。他身后的声音却说,“走罢,不查了。”
高宣抬腿欲走,脚却抬不动,仍被老虎压着。虎啸声响起,却不是往常震慑群兽的威喝,而是掺着呜咽的哀叫。
高宣在踩到阳光前的一寸地板时,他胸上一紧,身后靠过来一具颤抖的身躯,围着他的手臂沉重极了,是人的手臂。
“我都处理好了,只要你答应回来,明日便是齐国的新君。”
齐国的公主,大燕的贵妃,她已经听政一年。如今若是有比她更有继承权的人出现,既是相同的血脉,天下人不会异议。当然,有异议的人,也得先过手拥重兵的大将军这一关。
“......回来吧,那是你的位置。”
高宣覆上他的手时,身后的躯体将他捆得更紧,颤抖得更厉害。高宣慢慢拍着他的手,温柔道:“我病啦。即使不生病,我也不会回去了。我已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平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你一直做得都很好,回去好好当你的大将军。”
高宣鼻翼触及那缕阳光的瞬间,他重新被人拉入黑暗。有人呜咽断了一半,汹涌的情感倾泻而出。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还要折回来救我——你明明可以直接走的。你是不是、有没有、哪怕一点......”
“你怎么确定是我救的你,而不是旁人?”高宣的声音静静响起,他用了一个反问。
“圣旨......是你放的,对不对?”
高宣道:“放手吧。”
随后他就推开了那双手臂,跨步走到门外。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下,那个红衣热烈的青年,高马尾正被风吹得扬起。
方峤手中翻起一枚铜钱,笑得肆意。高宣看他实在高兴,忍不住问他原因。方峤没头没尾的留下一句话,踏步离开。
“一个赌注,我赢了。”
高宣赶上去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到死才能分开。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嗯?”
“如果你还敢再回去,我就把你抓起来,腿打断,把你藏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这么凶啊?”
“怎样?你有意见?”
“......不敢。三从四德,既嫁从夫,我记得很牢。”
“那就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