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过楚玉离和耶律希在教坊时也许早就认识,但没想过他们认识得那么早,而且多年来关系一直那样的……亲密。
如果他们早就认识,楚玉离那小子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他到底还瞒着自己做了多少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穆神色冷然,一字一句问。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耶律希方才被沈穆打的鼻青脸肿,但不妨碍他此时露出优雅而得意的微笑:“你来的太迟,他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
与此同时,山体另一头,一小队人马也正秘密往山体深处而去。
“你确定这路能通进去?”
队伍最前面,飞影阁阁主俯身钻过一个逼仄的岩缝,朝身后扭头质问。
楚玉离没理会他,专心低头看路。他的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不得不慢吞吞的走,又被这群人夹在最中间,因此拖得队伍进展缓慢。
他们是从一个竖井进入山体内,进去后没想到这里面如此逼仄难行,十数人都有些心里没底。一路遇见不少白骨,四壁也有人为开凿后的痕迹,甚至还有麦杆青稞种子,似乎有人长期生活在这里。
忽然,那阁主忽然一抬手,示意大家暂停——前方是断崖。
他举着火把探身望去,前方一片漆黑,只有裂谷侧壁横有一窄木桥梁,横跨过隔绝的两岸,联通洞穴的最深处,其下则是万丈深渊。
这栈桥是用木头和藤绳捆绑而成的细长栈道,看上去年代颇为久远,风蚀严重,一脚踩上去嘎吱作响。
阁主有些犹豫,摸着那些藤绳拽扯,生怕这桥忽然断裂。楚玉离却无所谓,直接当先走上了窄桥。
他的步伐很慢,但很稳定,让身后的人皆心定,大家也便陆续跟着上了桥。
阁主在身后谨慎的盯着他:“你以前来过这里?”
“最远只到过这桥对面,”楚玉离小心地抓着桥板两侧的藤蔓,“当时我看这里的栈道修筑样式似乎出自巴蜀,就起了疑心,以为是益州边境的人偷偷在此开山采矿。”
一行人走了许久,又爬过几道竖梯,道路尽头是一道巨大的石砖砌成的洞门。
到了这里,四周已经陆续可见赤红色的硝土层,还有大大小小的硝坑,这更让人确信曾经有人在此熬硝制作炸药。
有个飞影阁暗卫似乎精通此道,当先敲了敲那石门,触感厚重,他说:“这是修铸陵墓封墓穴用的技术,里面应该有自来石从内顶住了门,得用拐子针顺着锁眼慢慢弄开。”
阁主便让他带着人鼓弄开那门。又发觉四周还另有几个狭窄洞穴通入不同方向,便又派手下分别前去探查。楚玉离一路走过来已累的半死,正坐在一旁岩石边休息,沉默的看着那些洞穴,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进去过这里面吗?”阁主指了指紧闭的石门。
楚玉离摇了摇头。
飞影阁的暗卫围在他身边,周围的空气很憋闷,混着灰尘,李金章也跟在其中,见状哂笑一声:
“少胡说八道,当年偷偷和蛮子一起研究新型火药的正是你,如今有人在这底下挖山造火药,你敢保证你没有参与其中?”
“我没必要骗你们。”楚玉离看了他一眼,道:“我一个人能走过这栈桥已是极限,根本没办法打开这石门。我一直也很好奇这门背后究竟有什么,所以才肯配合你们来这里走一趟。”
李金章还欲多说,却被阁主抬手打断。就在此时,有探查侧道的暗卫们原路返回,回来时拖着一个人:“主上,东侧的洞道不通,是死路。但在里面发现藏有个矿工,是活的。”
那个人浑身是血,穿着破烂麻衣,腿上裹着兽皮,疯疯癫癫,像是个山中野人。
李金章却当先叫道:“这个人我见过!”
“废话,我也见过。”楚玉离脸色苍白,他没好气的低声道:“这不是那个兵火局的主事方敬鸿吗。疯成这样子,看来是被人长期囚禁在此炮制火药。”
李金章点头:“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句真话。”
楚玉离狠狠瞪了他一眼。
暗卫们在那工匠身上一番搜查,发现他怀里揣着个地图,这倒是个好东西。那疯子看暗卫们拿了麻绳要捆他双手,立刻支支吾吾打颤道:“饶命!饶命!我不逃了……再也不敢逃了……”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阁主打开地图翻看着,指了指石门,随口问道。
“全是死、死人……还有火,炸药……”
那阁主越听越来了兴致,耐心道:“你能带路吗?带我们进去看一看,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那工匠摇着头,发抖道:“不不不……有人杀我……杀我……”
“放心,没有人杀你。”那阁主蹲下身,刷的抽出佩刀抵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带我们去这地洞的最深处,不会有人害你性命。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自由。”
那工匠吓得直发抖,闻言犹豫着慢慢点了点头。
楚玉离坐在边上也不多插嘴,静静的盯着这工匠。怎知不经意间,那疯子在无人注意时竟也看向了他这边,嘴巴缓缓开阖,对他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