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毓卿轻叹一声,不得不看向钟语灿,“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准备报考闵大了?要留在滨庆?”这个问题钟语灿已经追着张毓卿问了好几天了。
眼看就要考试了,她还是没得到张毓卿的正面回答。
张毓卿终于抬起头面对她,声音闷闷的,“嗯,我妈说,我留在滨庆离家近,她好照顾我。”
钟语灿:“可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闵大吗?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钟语灿!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你特意的照顾,我知道。”
张毓卿这话说钟语灿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可这不是特意的照顾。”她强调道,“如果不是你帮我复习功课,我可能连闵大的门都看不见。”
“虽然你不挟恩图报,但是呢,我这人是有恩必报的。况且,到时候没准还得你带着我学习,免费补课欸,对我来说百利无一害啊!”
钟语灿一张嘴特别能说,所以人缘十分好。这是张毓卿十分羡慕的,不像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闵大吗?确实是她一直想去的。
见眼前人又低下了头,钟语灿只好打算换一天再劝说,于是面对着她站起身,靠着年岁久远的栏杆跺了跺蹲麻了的脚。
“喏,你生日那天正好是考试,那个时候恐怕我们也没时间庆祝,所以我提前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考完试,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再一起庆祝。”
张毓卿抬头看去,夏日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和钟语灿的笑颜一同闯入了她眼中。
“拿着呀,和我同款。”钟语灿晃了晃拿着小礼盒的手,又摆了摆戴着腕表的右手,“希望它能在考试那天助你一臂之力。”
“未来终究还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张毓卿抿了抿嘴,还伸出手去接住了这个小盒子。
在感受到她的手指捏住盒子的一角时,钟语灿笑着说:“张毓卿,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咔嚓——随着她话音,矮小陈旧的栏杆忽然断开,毫无防备的她,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钟语灿!”
张毓卿瘸着一条腿,用尽平生最快速度,也没能拉住悬空的钟语灿。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高楼坠落。
穿过楼下洁白如雪的玉兰,那朝天伸出的花枝也没能接住下坠的她。
“故事说完了。”
钟语灿忽然整个人都很放松地躺在靠椅上,在心中积压了几十年的真相,终于能有真正说出口的一天。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倒霉鬼,还连累张毓卿跟着我一起倒霉。”
在她死后,许多人都喊张毓卿是杀人凶手,可明明和她没有关系的,官方也公布了真实情况!
车内一下陷入了沉寂,原本车子里节奏明快的歌都变得哀伤起来。
“什么倒霉不倒霉的。”陆拾离眨了眨眼,沉吟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抚她。
已经发生的无法更改,但或许遗憾还有机会弥补。
楚情词忽然打岔:“话说,你确定是这条道?往这走?”
“嗯?”
钟语灿又打起精神趴在车子的玻璃窗上向外看,这里变化也太大了吧?
“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不对,第二个路口右转?还是直走来着?”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陆拾离:……不是闭着眼睛也知道的么?
在楚情词在这儿兜兜转转绕了三四圈后,她们终于找到了钟语灿的家。
这一块属于滨庆的老旧小区,往里车子就不好开了,于是楚情词将车停在了外面,与陆拾离带着钟语灿步行走了进去。
外墙上的数字都已经被风雨腐蚀的十分模糊,陆拾离挨着房子一栋栋数了几回才确认了单元楼的位置。
“5楼是吧?”
钟语灿笃定:“5楼!”
可当陆拾离在5楼敲了一分钟门后,都不见门开,“不在家吗?出门去了?”
“我来看看。”楚情词抬手贴在冰冷的门上,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屋内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这里面没有人氣。”
钟语灿焦急道:“没有人氣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妈她、她出事了吗?!”
“你先别着急,里面的常用物品依旧保存完好,不像搬家了,或许你母亲可能只是没住在这儿了。”楚情词将贴在门上的手收回。
所谓没有人氣,只是指这儿很久没有人生活了。
陆拾离抬头看了看门两侧贴着的春联,从褪色程度来看,大概也是今年贴的,说明这儿里应该还是有人的,对面倒是光秃秃的一片。
“我能进去看看吗?”钟语灿说,“看看钥匙在不在门前的垫子下。”
陆拾离后退一步弯下腰,将铺在门前的地垫掀起,真在下面看到一个钥匙。
她小心翼翼拧开大门,屋里并没有传来那类很久没人居住时的霉味,但确实又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明明屋里头什么都有,沙发,电视,桌椅,冰箱,茶几上甚至还摆放着平时用不着但总是备着的东西。
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和现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放她出来吧。”楚情词将门合上,抬手用妖力封住这一片空间。
陆拾离翻出六合镜,一阵微光闪过,钟语灿在客厅的中央现身。
“妈!我回来了!”
楚情词拉着陆拾离静悄悄地坐在了一边,将空间让给钟语灿。
这是钟语灿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她再熟悉不过,似乎和她那天离开出发去学校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