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进行的非常缓慢,每当监察官对某一证据开始进行控诉,对面的那个精英律师虫总能异常自信的站起来,滔滔不绝地反驳。
虫族的文学并不繁盛,没有人类那种充满美感意境的多种表达形式。作为虫族对于客观世界和主观意识的表达,虫族的文字向来精简逻辑严密,充斥着冰冷的机械之感。
但就如此简约的言语表达,怀特硬生生在律师虫的口中听出了音乐剧的感觉,整个庭审好似变成了他独有的表演大厅,这只螳螂种恨不得放声高歌------让所有虫都知道自己的当事虫多么无辜多么无畏---------即使在休假状态下也义无反顾的冲向反叛军的少将,事后还被可恶的监察官污蔑渎职,这要是在人类世界,这个螳螂种估计可以写一篇惊天动地的诗歌。
这是何等冤天屈地!律师虫在庭上动情的呐喊。
场下的虫无不动容,怀特甚至看见一只亚雌流下眼泪,低声哭泣起来。
虫群气愤着,悲切着,那只当事虫却坦然的静坐在审判席上,风度翩翩,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唉,少将就是太过宽容,要我说,这次出席就是给这些没事找事的监察官脸看了!”
“少将也是强忍悲痛吧,这么被虫冤枉,还不辞辛苦的跑到齐奥尔科,啧,听说事发之后都没好好休息呢。”
“那些监察官就是闲的!我虫崽失踪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不去督查警卫查案,不去查那些官员有没有失职,倒开始对无辜虫开炮!”
“这你还不懂吗,管他第一还是第二集团军,这些监察属的虫能抓一个是一个呗,不然怎么向上交代?”
“少将这么大的军职他们也敢?”
“人家少将都站上审判席了,你说他们敢不敢?”
“这个诺顿结婚了没有?算起来,我家的虫崽倒是和他差不多大。”
“得了吧,你家那雄虫虫崽一只虫可比两个少将宽,再说,也不看看人家兄长现在是什么级别了,就你们家这情况,配得上嘛?”
怀特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无论哪个世界,无论文明无论科技如何发达,阶级永远存在。
庭审结束之后,周围的虫三三两两散去,怀特站了起来,他没有走,安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审判席上那只军雌优雅的围成一圈的高管要职寒暄,对面监察属的虫友好的打招呼,甚至和审判长们都能聊上几句,然后才朝着自己走来。
伊恩.诺顿身高超过平均军雌,显得他穿着少将军装的双腿格外修长,他的睫毛很浓密,一双蓝色的眼睛掩在浓厚的阴影里却被会堂的灯光照的明亮,像极了星星落入深邃的大海。
怀特微微抬头,眯起双眼,他处在少将的身影之中,却好像感受了强烈的光芒,他呢喃道:“竟然是无罪。”
“我想,作为礼节,你现在应该表达对我的问候。不过,还是谢谢你来看我。”伊恩笑着说。他那双盛着星星的蓝色眸子随之弯了起来,少将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怀特哼了一声,说:“是应该我感谢你的邀请。少将。”教授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开心,依旧皱着眉头,转身离开,朝着大门走去,只是他走的很慢,伊恩轻松的追赶上。
“你不需要等待他们吗?”
伊恩回头望去,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雌虫还站在身后,不敢跟上前来。
“不用。”
怀特站住脚步,回头望了望,说:“那他们呢?”
伊恩顺着怀特的视线望去,是奥兰多.菲吉斯,那个监察官,还有那些他曾见过寒暄过的虫们,他们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穿着端庄威严的制服,巨石的阴影像是大山一般压在他们弱小的躯壳上。
那些虫隔着辽阔的空间,像是提线木偶,维持着标准的社交微笑,沉默着,和自己对视。
伊恩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可怜的虫罢了。”
“奥兰多也是吗?他刚刚宣读了对你的审判,他是卢西塔尼亚最高审判庭的法官。”
“他只是遵从了我兄长的命令。“伊恩嘲讽道,”他不是法官,只是一个士兵,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士兵而已。”
怀特收回视线,沉默的向前走去。
伊恩低声道:“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