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白色的鸢尾花缓慢地绽开娇嫩的花瓣。
怀特疑惑的看着眼前悬浮在空中的这朵小花,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周围传来哭声,又有虫崽惊恐尖叫的喊声,如同雷雨一般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声音像是细小的钢针从脆弱的耳膜扎进柔软的脑组织,他的表情变得痛苦,紧紧的闭上眼睛,挣扎着伸出手捂住双耳,但是那些分不清是来自幻想还是现实的声音狂风仍然在他耳蜗中肆虐。
不断跳跃的蓝色代码逐渐从昏暗的云层之后显露出来,将湛蓝色的天空挤下去,那朵可怜的鸢尾花甚至还没有盛开完全,就消逝在闪动的电流之中。
冰凉的治疗仓缓慢升起,触碰到怀特的背部,像是治疗仓白色的平板在他背后直立的站起,银白色的电子板块材料柔软的延申,快速的,如同一个蚕茧将怀特包裹起来。
怀特大脑一片空白,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指尖,异星地面上湿润粘腻的黑色泥土变成小小的方形的数码位点,数码位点的色彩对比度和大小不断的变化,像是大脑里有个操控者不断的读取怀特脑中的信息将他视野之中的图像逐一调整。
他感到一阵晕眩,等再次睁开眼睛,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怀特缓慢的将双手伸到眼前,指缝中沾染的那些黑土已然消失不见,干净的手指苍白修长,指腹两侧还有一些熟悉的老茧,那是长期操控手术仪器留下的角质层增厚。
“嘀——”
治疗仓的仓门向上滑开,炫目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怀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眼睛,等到瞳孔逐渐适应外界的光芒,才缓慢的睁开双眼。
理查德.威格莫尔皱巴着一张老脸,锐利的目光落在疲惫的教授身上,他沉默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
怀特缓过神来,将老院长的大脑袋推远了一点,从治疗仓里走了出来,一群穿着白色防尘服的医疗虫将怀特团团围了起来,他们快速的将连接在教授身上的传感器小心翼翼地摘取了下来,放入传感器之中,然后将一件柔软的鹅黄色毯子披在面色惨白的赤裸着上身的教授肩膀上。
怀特将肩上的毛毯收拢了一下,脚步虚浮的走向一旁的沙发上,慢吞吞的半躺下来。
威格莫尔冷哼了一声,跟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很快,有虫将两杯热水放在中间的玻璃桌上。
“什么事?”怀特问道,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双眼泛着血丝,一副脱力的样子。
威格莫尔说:“警卫属的虫向来没什么脑子,但是你糊弄的未免太过了。”
“你知道,我原本可以拒绝他们的审问。”
“怎么?我还得感谢你了吗?少给我含糊其辞,那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这几天上上下下多少个单位过来明着说是监察,暗地里都打探你那几天消失的事情。智控中心的虫都快要疯了,阿贝尔今天早上威胁我,如果这件事再不解决,他就要带着131安保科的所有的虫攻占我的办公室!”
“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伊恩.诺顿?不是他找到我的吗?哦,那个军雌带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这些虫怎么就只知道感谢了?合着欺软怕硬,专门挑我这个好说话的欺负吧?”
“你好说话吗?怀特.弗朗西斯,你简直就和你那个臭脾气的老师一模一样!固执!死板!绑架你的那些虫承诺了你多大的好处,值得你这样替他们隐瞒?!”
“我失忆了!大剂量的安定导致短时间的脑波紊乱,药物不良反应这节课需要我给你重新讲一遍吗?虫母在上,去问问神内的劳伦斯!看看我血液里安定的浓度!”
“我难道不知道吗?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呵,弗朗西斯教授,你难道还是个虫崽吗?成熟一点!”
“成熟的和你一样?我可不想成为皱巴巴的老虫。”
“扑哧。”
“哈哈哈。”
怀特和威格莫尔同时冷静下来,他们一同侧过头看向一边摆弄着仪器的医疗虫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医疗虫们。
他们抿着嘴,憋着笑,却不得的在老院长充斥的怒火的注视下摆出一副正经干活的表情。
“你非得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吗?”怀特无奈的说。
机械运输虫缓慢的停在沙发边上,托盘上整齐的放置一套灰白色常服,上面还有张小卡片。
威格莫尔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抽出卡片,打开后扫视完冷笑了一声,念到:“好好休息,不要担心科室。------格林。”
他瞪了一眼起身开始穿衣的怀特,埋怨道:“你看看你,把下属都逼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个军雌,一天到晚和养崽子一样的供着你。”
“什么崽子不崽子的,都是当院长的老虫了,说话文明一点。”怀特套上自己的宽大的灰色卫衣,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再说,这样不好吗,我的下属关心我生活起居,你的下属替你打好虫际关系,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怀特看着不自然的逃避视线的老院长,笑了一下,说:“别告诉我波斯纳把你的度假星球送出去你一点都不知情,什么疗休养,一个信用点都要摆成四份花费的吝啬虫,持有凭证送出去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吧?”
“咳。”威格莫尔轻咳了一下,慢吞吞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缓缓从冰冷的食道下滑至胃内,他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说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那里。”
怀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狡猾的老虫,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七天后吧,我还要等我的辅听器,这个备用的不知道怎么坏了,修好估计要几天。”
威格莫尔眉头一皱,将杯子放到桌上,冷哼了一声:“修一个辅听器竟然需要这么久!听觉处理中心都是干什么吃的!效率这么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