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你说什么?”
“我说闭嘴,你太吵了。”
怀特皱着眉,再次抬起操作杆。
“你干什么!已经没有异物了!你要对他的大脑……停下怀特!这是他正常的脑组织,你眼睛瞎了吗?!”
“不,不是。”怀特小心翼翼的切除红白相间的血肉,不断的将细小的探头夹取出来的标本放置到标本盘中。
“送病理。”
“冰冻。”
“病理。”
“病理。”
手术间的机械虫瞬间忙碌起来,手术间的大门开开合合,系统不断汇报快速检测结果。
奎因徒劳的看着自己的下属像是一个变态的杀手,用着这个宇宙最顶尖的器械精密的分割着这个可怜虫的大脑。
“你疯了!门外面那些拿着激光炮弹的亲虫不会放过你的!怀特.弗朗西斯,虫母在上!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结束。”
怀特脱下操作手套,摘下最里层生物防护手套,露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奎因看着他扯下帽子,发丝被汗水打湿软绵绵的弯曲在额前,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一片深沉的潭水冰冷刺骨。
“接下来的缝合,就拜托主任了。”
奎因简直被这个狂妄自大的雄虫气笑,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手术间。
“你去哪里?怀特.弗朗西斯?”
“有虫在叫我。”
怀特微微抬起头,他疑惑地看着远处的灯光,冰冷的灯光越来越暗淡,耳边的呼喊却越来越清楚。
“怀特!”
“怀特!”
“怀特!”
怀特猛然一颤,只感觉有个巨大的脑袋朝着自己的胸膛压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抵住不明物体的来袭,却发现刚才的呼喊正是这个脑袋发出来的。
伊恩喘着粗气,费力的将教授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虚弱的说:“醒了吗?教授。”
他说完这句话,就疲惫的翻过身去,仰面躺在驾驶座旁边的地面,用胳膊挡住逃离仓的灯光,试图让自己的眼睛舒服一点,他轻声叹息:“还好,我以为你要死了。”
怀特迷茫的从座位上支起身体,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蜷缩着睡着了,整个逃离仓的灯光昏黄幽暗,他眯起眼睛,才看见主操作台的零件被拆的七零八落,门口的显示屏被暴力的撬开,用几根零碎的导线连接着操作台,上面实时坐标不断跳跃。
显然,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少将已经解决了逃离仓路径异常的问题。
怀特将手轻轻的搭在伊恩的额头,皱起眉:“你在发烧。”
伊恩轻轻一颤,他突然握住教授准备收回的手,纤细的手腕在少将的大掌之中像是脆弱的随波飘荡的浮萍茎,但是伊恩知道这看似柔弱的双手含有无穷的力量,这双手操纵着精密的医疗器械,拨开血肉,重新赋予绝望的虫以新生。
伊恩的确烧的有些糊涂了,他像是林间迷了路的小兽,踌躇着,眼神里流露出眷恋。
他轻轻的握住怀特的手腕,他在挽留这只手,微微抬起头,将侧脸与教授的手掌贴合。
虫族的生理构造非常奇特,怀特记得自己学习皮肤这一学科时老师曾说,虫族虽然因种族不同生理构造有所差异,但是皮肤,都是由表皮和真皮层构成。
表皮更多的是角质层,死去的细胞不断重叠构建成完美的保护层;而真皮层最多的则是丰富的神经末梢,这些神经末梢交织成网,敏锐的传达虫最直接最坦然的情感变动。
此时此刻,怀特大脑一片空白,他愣愣的看着少将纯净迷茫的眼眸,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看着他因为微微抬头裸露在外的纤细的脖颈。
这个雌虫,实在是和纤细这个词靠不上边,但是怀特不得不承认,他很好看。
哪怕是躺在乱糟糟的逃离仓里,哪怕灯光昏暗迷离,哪怕他身上衣服破碎还有褐色的干涸的血迹,但是,他很好看。
他蔚蓝色的眼睛很好看,他微微抬起紧绷的下巴很好看,他像是湿润花瓣一样的嘴唇很好看,他喘息时候起伏的胸膛很好看。
怀特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点燃的火把,原始古老的力量在不断拉扯他的灵魂,他那被少将轻轻握住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他羞赧,却又逃避无所,只能抚摸着,抚摸着这个美妙的好看的虫。
真皮层的神经末梢疯狂尖叫着,他们肆意生长,将最直接最坦白的刺激传到颅脑最中央的腺体。
怀特垂下眼,眼神晦暗,沙哑着说:“你发烧了,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