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下雨的雨。”
……
这就像是梦。
十指相扣的温度,温和的日光,往来的人潮,荡漾在空中的袅袅佛音……
傅简言从始至终嘴就没停过,从山脚一直吧啦吧啦到山腰,像是恨不得在登顶前把满腹的话倾泻完。
其实那都不是什么大事,零零碎碎翻来覆去不过是他曾经就职期间发生的琐事。
偏偏他咋咋呼呼地很是浮夸,生怕自己停下来就忍不住心慌。
江行被烦的差不多了,眉头皱起,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傅简言一眼:“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娘子,你好无情~”傅简言捏着嗓子来了一句,朝他抛了个媚眼。
四周有人回头看来,江行脸上一烧,从双颊一直红到耳垂,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冷下脸来不说话。
生动又可爱。
傅简言毫不在意,他素来不要脸惯了,依旧围着江行叽叽喳喳,聒噪得像是盛夏的蝉。
“傅简言,你今天嗑药了?”江行一把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再吵吵嚷嚷下次这破庙你自己来!”
傅简言唔唔两声,朝他眨巴着眼。
山顶寺庙传来撞钟声,像波浪般清脆的声音一圈圈荡开,仿佛直击灵魂。
来往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山中生起一层薄雾。
傅简言心头一跳,神情顿时严肃,拉下江行的手沉声说:“我送你下山。”
江行看样子像是要说什么,目光慌乱,却偏偏动不了,只能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他牵着下山。
雾越来越浓,视线里的一切都融化在一片白茫茫里,仿佛有无边的广袤,又像是亘古的虚无。
只有傅简言紧攥着的手的那端是鲜活的,带着人间的温度,像是要烫到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深刻的烙印。
路似乎很长,长到傅简言觉得他们用尽了整个余生,又似乎很短,短到仅仅几个呼吸,就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
傅简言很想哭。
“江行,我很想你的。”他哑着嗓子,松开了江行的手。
他的爱人是属于人间的。
“傅简言?”江行明显慌了神,嗓音都在发抖。
“走吧,你有很长的路江行,我看着你走。”傅简言看着在雾气里茫然打转的江行,觉得自己仿佛又死了一回。
心脏碎裂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纂刻着两个字:江行。
傅简言知道,他不该再回应他,触碰他,这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徒增伤悲和痛苦。
可江行像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茫然的四处张望,眼睛睁大,嘴里轻声念着傅简言的名字,似乎这三个字就是他所有的寄托。
他没有哭,可比哭更让人心碎。
这要傅简言怎么忍心?怎么舍得?怎么放下?
那是他捧在心尖上,要一辈子都平安快乐的江老师。
他终究是忍不住上前,很轻的抱住他,去吻他颤抖的唇,眼泪淌得厉害。
“原谅我现在不敢见你,见了你,我怕我再也走不了了。”
他叹息着,把爱人搂得更紧。
尽管对于江行来说,不过是被一团雾气拥抱。
“我爱你。”
真的,我爱你。
一辈子都爱你,下辈子也是。
江行,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