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直有东西跟着他,他竟是没有任何察觉。
他们目标集中在救宣柠上,看样子梁雀安也没觉察到异样,明显慌了神,愧疚道:“不会是热水温度不够,杀虫剂刚好过期了吧,都怪我……”
“不是你的问题。这本来就不能用常规办法消灭。”蓟之道,“虫卵早就钻进他身体里,麻痹了神经,自己会意识不到是正常的。”
他话里像是有某种魔力,简单两句话就让梁雀安和藉聊尘安定下来。
藉聊尘嘴唇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脆弱,会让人害怕这张嘴下一秒再也不会张开。他靠在墙边,问道:“蓟老师,我会死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担心自己会不会死。
“会。”蓟之答得过于快了。
“有点无情啊,正常人不都先安慰病患吗?”话是这么说,藉聊尘本人遇到病患就没怎么悉心安慰过。
“是人都会死。”蓟之抬眼看向他,道,“你不是人吗?”
藉聊尘啼笑皆非,道:“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想活的话,就保存体力。”蓟之检查他的伤口。
梁雀安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转回藉聊尘身边,想了一堆馊主意,道:“要不我用内力帮你拔出来,就是会有点疼。”
藉聊尘想了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拔出一瞬间的痛,汗颜道:“我会死得更快吧。”
他是有见过蛆虫啃噬的唐积。以及虫卵寄生的两名男同学,除了在死亡之前有过回光返照……
那两位下场都挺惨的,死得也很难看。
梁雀安快疯了,薅了薅头发,“不管了,我先帮你清除体外的。”
说干就干,手掌灌上内力,好让自己不被寄生,可是他刚碰到就泄了气,“完蛋了,这卵好硬,像石头一样。”
和石头一样,那就糟糕了。要搬走石头,直接搬走整块最为方便。
若是进行切割,依然会有碎石末残留,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长出新的一团多孔石头。
“有办法。”蓟之确认好病况,道,“需要把虫母碾成粉末。”
梁雀安:“虫母?这要去哪找?”
藉聊尘弄死那么多蛆虫,他很害怕自己亲手断送活命的机会。
蓟之像是直接看穿他的想法,道:“虫母好找。虫母通常不会进行聚集活动。阴暗潮湿的地方,落单且背上有红色斑点标记的,就是虫母。”
“好,我去找!”梁雀安行动起来,夺门而出。
藉聊尘望着尘嚣而去的背影,心道:“真羡慕这样百毒不侵的好身体。”
梁雀安离开后,一直被无视的周佳上前道:“如果没有止痛药,在虫母粉末撒上去的那一秒,你还是会被疼死。”
解毒方法都不常规了,想必,止痛的东西也不是凡物。
藉聊尘:“止痛的是?”
“巫女的眼泪。但这只存在于传说里,巫女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能在瞬间取出人的灵魂,并且本人毫无察觉。所以,她的眼泪也具有感官麻痹的奇效。”周佳道,“就算你们侥幸找到虫母,巫女眼泪你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周佳:“本来我是要把你们引到体育馆,困住你们,现在来看,没必要了。虫卵生命力顽强,失去了寄主会主动寻找新的。如果你还想要你朋友活命的话,最好劝他们离你远点。”
果然,与藉聊尘猜测的不错,那时诈尸绝非偶然,因为他这个活物离坟最近,也就自然找上他了。
若是换作正常人,肯定会有所感觉,然后拼命去找解药。
但,藉聊尘不是正常人,他那时关心的只有七七,大脑的慌乱让他屏蔽了一切,只能处理这一件事。
周佳兴许是怕死,没有丝毫犹豫就离开了。
这里,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月色清冷,天边云层消散。
不知道虫卵有没有致幻听的效果,他好像听见公鸡打鸣了。
藉聊尘道:“好像快天亮了。”
“嗯。”蓟之难得的少话。
藉聊尘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讲,但如今,天时地利都不合。
最后他只道:“待会,梁雀安带回虫母,你……离我远点。”
梁雀安能力他是有充分信任的。
传说级别的止痛药他也有,只是,他害怕治疗时,场景太过吓人,恶心到蓟之。
存有私心的想要他离自己远点。
蓟之道:“梁同学不知道怎么治疗,我不能离开。”
“蓟老师。”他看着蓟之眼睛,忽然叫他。
“嗯?”蓟之怕他要说事,停下话口,乖乖地应了。
“蓟、之。”他轻声说出这个名字。
这算他第一次正式叫他全名,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蓟之见他只是单纯喊名字,没有说事,低低地道:“嗯。”
“你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父母起名不都会给予一定意义吗?”
“我没有父母。”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藉聊尘打破凝住的气氛,笑道:“好巧,我也没有父母。”
聊尘这个名字,在他看来,是姑且在尘世活下去的意思。
勉强、将就,这是他父母给的含义。
蓟之抿了抿唇,道:“等你好了,我再给你讲。”
“那我要是好不了了。”
蓟之望着他,黑色的眸子比起墨蓝眼睛,看起来总是显得更加深情。
藉聊尘听见蓟之淡淡道:“你就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