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渊忍住冲进后厨找叛徒算账的冲动,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
仔细一瞧,咖啡店的门是钢化玻璃,门把上挂着大锁链,得用钥匙解开。
白莯不来,他是暂时出不去了。
只能再待一会儿了。
他虽恼怒,却又心安理得,于是双腿交叠靠上一把木椅,再次探入小触腕的视角。
后厨内,这位“麻薯叛徒”已经顺利从脚踝爬到了小腿肚上,离膝盖窝只剩几厘米。
再往上一点,就能啃到人类最娇嫩的部位之一,即大腿里侧的肉。
它以极慢的速度挪动,忽然遇到冷风,白莯捞起裤腿,捉住乱动的触手尖往外拉。
“你乱钻什么呢?”
小麻薯贴着皮肤,在被迫分开时发出“啵”的一声。
“呜......”
好不甘啊。
白莯把它提溜起来,猛地拉开烤箱门。
“嗷嗷!”
浓滚的热意迎面卷来,麻薯缩成一团,眼看就要烫熟。
“正好,可以来份烤章鱼。”
“叽——!”
它惊恐鸣叫,在塞入烤箱的前一刻,乌渊的精神体紧急退出——
乌渊:“......”
头发挡住左眼,他缓缓捋开,摸到自己的额角上的冷汗。
十分钟后,白莯端着烤盘出来了。
盘子里以正方形排列着八个焦黄色的圆面包,围着的第九个是粉色的。
“来啦,新鲜的小面包。”
就是中间的面包长得有些特别。
是亮粉色,呈黏糊半透明状,像圆滚的麻薯,细瞧还在发抖。
它躺在一块极小的隔热托盘上,稍微动一下就会变成铁板海鲜。
白莯拉过凳子坐下:“吃一个吧?”
“......不了。”
看到叛徒没死,乌渊面色阴沉。
白莯拿其一根筷子,对着小麻薯戳戳。
“它好可爱呀,能送给我么?”
乌渊眉尾一挑:“留它做什么。”
“嗯......当宠物?”白莯食指点着嘴唇,做思索状,“它长得好像麻薯,我要是把它弄进宣传照片里,肯定能招来顾客。”
养小怪物的咖啡店——这在浅渊城可不多见。
要是火了,不管这店有多偏远,营业额定能暴涨。
乌渊不说话,手臂搭在桌上,白莯伸出爪子,勾住他的大衣袖管扯了扯。
“为了救你,昨天我都没赚钱。”
乌渊神色微动,嘴角紧绷。
“异管局问我什么情况,我也没说,”白莯继续解释,“我不是故意‘暗算’你的,只是有点怕,我也是自保......”
“不是想要我的触手?”乌渊冷笑。
想把它的触手拿去卖,或者作为要挟的资本。
单纯的小动物,那小脑瓜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呃,这也是一个原因,”白莯面颊微红,一手在毛衣兜里摸索,“但其实是,我真的......就是喜欢这个......”
他掏出一小搓触手干,在手心不停地捏捏。
“我喜欢收藏触手,”白莯嗫嚅着,“掉都掉了,我就捡了......”
乌渊一时语凝。
这些触手干其实不算触腕,而是他的触须。
它们是乌渊的“头发”,会掉落,也会再生。每一轮代谢,都是能力的进化。
乌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毛发”会被人捡起来当手把件。
“......可以么?”
小动物目光期待,睫毛扑闪,暖褐色的眼珠腼腆转动。
这屋里的暖气太足了,乌渊只觉背上也开始燥热,尤其是那些藏于皮囊的触手。
一句“喜欢”,就让它们沸腾,叫嚣着想往外冲。
乌渊喉咙滚动了一下:“你喜欢我的驱肢?”
小动物乖巧点头。
“仅此一次。”
他左手打个无声的响指。
“这废物点心,赐你了。”
反正都已叛变,把它留这儿,兴许还有别用。
烤盘上的小触手得到指令,扬起尾巴尖。
它调整形态,如小山丘一样堆叠着,吸盘波光粼粼地弹动。
一团灵活至极的小麻薯,跟水做的一样。
白莯双上将它捧起:“你好可爱。”
可爱得想烤成面包。
“以后就叫你麻薯吧。”
成功掳到了小触手,白莯心情愉悦,夹起一块小面包吹冷,主动喂到乌渊嘴边。
“尝一口?”
乌渊冷淡道:“太甜了,没兴趣。”
嘴还挺刁。
白莯摇摇头,正准备自己吃,一根触手忽然冲出,抢过面包缩回乌渊的大衣里。
白莯:?
他以目光质疑,而乌渊只轻咳一声,镇定起身。
“我得回去了。”
乌渊立在门前,手插兜里,一根触须从袖口探出,扒拉上门上的锁。
他一侧身,把那根不老实的触须裹进大衣。
怪有趣的先生。
白莯不由得可惜。
他是真想留下乌渊,不光是作为一棵掉落福袋的“触手生产器”,更是想研究双栖章鱼。
气质危险,触手却温和弱小,异能是把空气降温,威力还不如冷风机。
“等下。”
他拢住乌渊的外套,遮住领口大开的衬衣。
“你就算不怕冷,也得把衣服穿好。不然容易被坏人抓走。”
“坏人?”
“你不是在躲异管局的人?”白莯耐心道,“衣服上还有血,也不遮一下......”
乌渊弯下脖子,闻到薄荷味的浅香。
是白莯身上残留的洗发水味。
小动物的头发是深褐色的,光线下外廓显得浅暖。他盯着那处柔软的发旋,一根肉嘟嘟的粉触手忽然探入视野——
它想帮这只香软的哺乳动物理毛。
可主人的眼神好可怕。
它瑟缩着钻回后颈。
白莯为乌渊扣好衬衣的扣子,还帮他把领子捋平。
作为刚认识的人,这行为难免有些越界。但白莯身上有种温柔的魔力,可让任何捕食者卸下戒心,接受他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