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还想挣脱,用力扭了扭胳膊,“放开我,我自己能……”
“闭嘴!”
赵涟没心情跟颜宁讨价还价,他把细布丢到一边,反手就把一整瓶金疮药全倒在了颜宁的背上。
那金疮药是特制的,止血去腐效果极好,药性却也极猛。
颜宁没成想赵涟下手这么狠,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虽然他及时压制住了颤抖,但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疼?”赵涟明知故问。
“不疼。”
要不是赵涟真切地感受到了颜宁身体的反应,光是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真听不出疼不疼。
赵涟冷哼一声,又要去扯颜宁的裤子。
“赵涟!”
这下颜宁真的急了,他用力一扭胳膊,紧紧地抓住了赵涟的手腕。
“放手。”赵涟压着嗓子,语气很是不耐。
“出去!”
颜宁脸色涨得通红,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愤怒。
赵涟一见颜宁真动了气,倒也没不管不顾地动手。他把药膏往颜宁身上一丢,转身就走了。
赵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是把颜宁搞得心里七上八下。
颜宁顾不得其他,披上外袍就去叫了万崇堂来,待听到程业一直跟着的时候,他吊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颜宁带着内卫府众人忙活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把南十字街两侧的官渠都挖通了。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天亮时雨势已小了很多。
积水渐渐被排空,除了中间地带过于低洼之外,其余地段均已无大碍。
樊城又是对着颜宁一顿作揖行礼,口中不住地念叨着感谢的话。
颜宁此时已觉头重脚轻,日前发热还没痊愈,今日怕是愈发严重了。他头痛得厉害,也没心情跟樊城客套,只叫他有事招呼万崇堂,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颜宁回到康王府,饭也没顾得上吃,便一头扎进了东跨院,倒头便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他的身上已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床上铺盖也都换了新的。
颜宁拨开衣襟看了看,伤口的包扎方式,是赵涟惯用的那种。
颜宁摸着胸口的细布,觉得他现在越发看不懂赵涟了。看不准他的心思,也摸不透他的脾气。
看不准就不看了吧,摸不透便不摸了,反正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的心。
颜宁刚要下床,便听到窗边传来一阵窸窣声。他转过头才发现,赵涟正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两个人默默对望了半晌,正当颜宁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赵涟起身穿上了鞋子,走了。
颜宁轻轻闭了闭眼,套上外袍下了床。他原本想去小厨房弄点吃食,结果刚绕过屏风就看到外间厅上放着一个染炉。
染炉里,是一碗热腾腾的碧粳米粥。
颜宁轻叹口气,把粥碗拿下来,熄灭了染炉。
他一匙一匙舀着粥,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宁可赵涟不要管他,不要对他好。这样他在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眷恋,那么难以割舍。
但是,他又贪恋这种感觉。贪恋这种赵涟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关心的关心。贪恋这种,近乎虚假的温暖。
“真是贱骨头啊……”
颜宁一仰头,把最后一口粥喝掉了。
第二日清早,大雨还在下,不过已比前两日小了不少。
颜宁出门时刚好碰见赵涟,便和赵涟一起去小花厅用早饭。颜宁看得出赵涟的气始终没消,可颜宁却并不想理睬他。
用饭时,颜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问了赵涟昨日宫里的情形。
赵涟也没隐瞒,直说了皇帝反悔的事情。
颜宁眉头微皱,“是祁瑞背后搞的鬼?”
“不是他。”赵涟说,“是宗室们,都不同意。陛下不好驳了宗亲长辈的面子,所以只能将此事暂缓。”
提到宗室,颜宁又有些不耐,“早说了让你收拾他们,你不好动手就让我去,何必总是受制于人!”
赵涟抬起眼皮凉飕飕地瞟了颜宁一眼,“你前日不是已经动手了么,还来问我作甚!”
颜宁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他前日教训邹海也算是杀鸡儆猴,廷尉司那天当值的几位都是宗室子弟,他们大概也明白颜宁这么做的目的,所以他们直接找上赵涟告状,倒也不算意外。
“他们跟你嚼什么舌头了?”
“能说什么,”赵涟冷笑一声,“你自己要作死,难道我还拦着你不成?”
未等颜宁还口,谢长松便匆匆赶了过来。他连通报都等不及,直直闯进了小花厅。
“何事如此着急?”吴镇正在门口候着,见状忙问了一句。
谢长松不及跟吴镇招呼,朝着厅上两人草草施了一礼,急道,“官沟塌方,平康坊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