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果然有诈!
想必是那人心知祁瑞府上刺客全部命丧当场,赵涟再遇刺定会想方设法留下活口。
只是那人未曾想到,赵涟竟将此人秘密处理了,并未带至御前当做打压赵濯的筹码。
那人大概是有些心急,这才自己把消息透了出来。
不过赵涟此时却已不能交出那刺客,那人在他手里已过半日,此时交出什么供词都会像是构陷。
于是赵涟只好装傻充愣,回道,“儿臣却是不知此事。昨夜阁老府里刚一闹起来,颜宁便立刻护着儿臣回了府,此后之事儿臣尚未来得及细问。”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赵涟忙道,“儿臣怎敢欺瞒父皇!”
赵檀未置可否,“那你凌晨出门,所为何事?”
赵涟脸色渐白,满脸惶恐,当即跪下重重扣了个头,“儿臣受惊,正是因此!”
“哦?”赵檀坐直了身子,“细细说来。”
赵涟抬头,语调殷切,“昨夜儿臣回府后便深觉不安,细细思索后猛然惊觉,阁老府中那一场分明是冲着儿臣!”
“此话怎讲?”
“父皇有所不知,韩世子受的伤正是为儿臣挡箭所致!若非世子机警,今日父皇怕是已见不到儿臣了……”
赵檀心下沉吟,“竟有此事……”
他原以为祁瑞府上行刺之事是颜宁做的,刚听了赵涟和韩琳在暖阁中的对话虽让他有些动摇,但却并未打消疑虑。
现下听了赵涟的话,赵檀才觉得此事似乎真是另有隐情。
赵涟伏在地上,语气越发可怜委屈,
“颜宁走后儿臣越想越觉后怕,想着应当向父皇禀报此事,又见天色太晚不敢随意惊扰。
“怎知正当此时,却有宫中内监前来传召,说是父皇连夜叫儿臣进宫。儿臣心急故而并未防备,不曾想到其中竟然有诈!”
赵涟抬头扫了赵檀一眼,见赵檀并未有何反应,便继续说道,
“儿臣行至半路便遭埋伏,各处冷箭齐发,车夫当即惨死箭下。幸而马车坚固儿臣这才勉强保住性命,撑到救援。
“亏得府中侍卫尽心,一路跟着儿臣,这才令儿臣免遭此难。”
赵涟叹了口气,似是很有些自责,
“儿臣原想拿个活口回来问话,本已活捉了那假传口谕的令官,不曾想又有第二批刺客前来灭口。
“混乱之下竟叫那假令官给逃了,其余刺客除了被当场格杀的,剩下的全部服毒自尽了。”
赵檀心下不满,骂道,“你的侍卫都是怎么当差的,竟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住!”
赵涟满脸惭愧,“都是儿臣调教不力,若是颜宁在,定不会是如此局面。”
赵檀轻叹口气,冷声问道,“尸体现在何处?”
赵涟躬身答道,“都被儿臣安顿在城郊义庄,尚未来得及处置。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尽可派仵作前去查验。”
赵檀听到此处,脸上终于显出些怒意,“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胆敢行刺当朝皇子?!”
“儿臣也是急于追查,这才亲自去永芳别院找颜宁。”
赵涟又扣了个头,“今日争吵也是事出有因,都怪儿臣做事不够周全,还望父皇不要怪罪颜宁。”
赵檀听了这话更是生气,“颜宁颜宁,出了事就知道找颜宁,你如今怎地如此不堪大用!”
赵涟伏着身,言语中满是酸楚,
“父皇心知儿臣身单力弱,这些年全靠父皇庇佑,这才勉强苟活。
“儿臣身边可用之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颜宁,当年也是父皇可怜儿臣,才把他指派到儿臣身边。
“这些年他尽心尽力,护着儿臣周全,也是为了报答父皇的恩情。
“如今颜宁做事虽有些毛躁,但却并无异心,还请父皇明察。”
赵檀似是想起赵涟儿时的凄苦,语气终是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
“涟儿,朕体恤你幼年丧母,对你多有关照。可你要知道,朕终究不能护你一辈子。
“朕既是父,也是君。你既是子,也是臣。你生在皇家也自有你该肩负的责任。你如此面软心慈,日后怎堪大用?
“颜宁虽救过你性命,但你也给他求了免死金牌,这份情也足够还他了。”
赵檀说到此处,语气越发严肃,
“涟儿,朕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你是君,他是臣。你是主,他是仆。
“他可以是你的刀,可以是你的剑,人不可能反被刀剑所左右。你对他应多是管教约束,切不可本末倒置,乱了伦理纲常。”
“父皇……”
赵涟还欲解释,却被赵檀厉声打断。
“赵涟!你乃当朝皇子,怎能轻易让人拿捏?你不要颜面,朕还要呢!颜宁若是再如此骄纵狂妄,免死金牌也保不了他!”
赵涟见皇帝动了真气,不敢再争辩,只好伏地叩拜,
“多谢父皇指点,儿臣知道了。”
赵檀顿了片刻,忽然道,“涟儿,难不成,你真的对颜宁动了情?”
赵涟一惊,连忙否认,“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轻重。”
见赵涟如此乖顺,赵檀怒气渐消,“病还没好,总是跪着作甚,起来说话吧。”
赵涟谢恩起身,赵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一些。
“至于韩琳,你意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