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是……”郭克略顿了顿,“皇孙殿下……”
此时并无外人在场,赵涟也就没绷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谢长松见状连忙上前安慰,“殿下莫急,想来皇孙殿下也不是有意向陛下提及此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
“是啊!”郭克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皇孙殿下也没跟陛下说什么,只是说担心殿下安危。案犯狡猾,他不放心别人来审,想请旨出宫亲自监审此案。”
虽然赵涟并未疑心赵熠会有意出卖他,但赵熠做事如此毛躁,也让赵涟心中也很是不悦。
难为颜宁费心调教了他一年多,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赵涟阴沉着脸,问道,“皇孙近几日,可见过什么人?”
“只见了周二公子。”郭克答道,“近几日陛下撤换了宫中使役,新人一时顶不上,以至于我们消息传递得慢了些,花了两日工夫才料理清楚。
“前日祁阁老进宫后,清河周家两位公子也跟着进了宫,周二公子打着给老太妃请安的名义悄悄见了皇孙。”
“周庆……”赵涟没曾想清河周家竟然也会牵扯进来,一时有些意外。
郑太妃母亲出身清河周氏,论辈分周庆也算是郑太妃的重孙。
周庆在京时,隔三差五总会入宫探望老太妃。周庆嘴甜,每每进宫总能哄得老太妃开心,老太妃对他倒也喜爱。
算起来清河周家祖上也是两世三公,配享太庙的。
只是如今主家没落,旁支崛起,竟隐隐有些压过主家的气势。
尤其外房长孙周善最为出彩,两年前中了二甲进士第一名,还娶了三皇子赵池的长女安宁郡主为妻,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而身为长房长孙的周庆却是不肖,倒是辱没了周氏的门楣。
日前周善一支甚至提出要掌管族谱,竟是想要鸠占鹊巢,取主家而代之了。
周庆在家争不过家产,便想来京中找个靠山。
赵涟不喜周庆为人纨绔,也不待见周家家族内斗,所以总是不愿让赵熠跟周庆交往。
可赵熠却对周庆意外地上心,这让赵涟很是不悦。
赵涟皱了皱眉,问道,“都说了什么?”
郭克听问,一时有些惶恐,“那时皇孙殿下没留人伺候,具体说了属下什么尚未知晓。”
赵涟扫了郭克一眼,郭克立刻单膝跪地,低头认错,“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今日这差事办得属实难看,郭克心里一阵气恼,他又开始想念长林。
如果长林在,定会办得漂漂亮亮,必不会叫殿下烦心!
赵涟心里虽然有些烦闷,但却并未责怪郭克。
大概是因为祁瑞遇刺之事让皇帝心下不安,因此才撤换了大批使役,为的就是杜绝有人私相传递消息。
暗卫能在如此严密的布控下查到线索,还能将消息传递出来,已实属不易。
不过赵涟虽然心知暗卫辛苦,但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然还是要使一使的。
所以赵涟虽未怪罪,却也未做安慰。
赵涟把郭克叫了起来,问道,“城郊义庄可有消息?”
“有!”郭克连忙答道,“殿下料的没错,果真有人暗中前去验尸。属下已确认清楚,确实是鉴察院的人。”
鉴察院直属御前,仅尊皇帝号令,是独立于朝廷百官之外的特别机构。
鉴察使查案从来不拘法度,也不参与案件的审查评断。
他们只需要把查到的内容如实禀报皇帝即可,信与不信,全在皇帝一心。
故而大多鉴察使查案时,都会用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哪怕是如内卫府、廷尉司这等同样独立于朝廷百官的特别机构,遇到鉴察使调查的案件时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免横生枝节。
赵涟抿了一口茶,问道,“程业可在?”
谢长松走到门边,卷着舌头吹了一声短哨。
旋即一个轻飘飘的人影应声出现在门外,“内卫府廖青山,见过康王殿下。”
听到门外之人自报家门,谢长松一时有些诧异。
廖青山是颜宁的心腹,是由颜宁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如今已是内卫府西司房执事,从四品的职位。
原本应是坐镇一府司衙的主官,竟也被颜宁安排来做这种值夜的苦差事,似乎颜宁的人手也有些不够用了。
谢长松看了赵涟一眼,伸手推开了门,“廖执事怎地亲自来了?程千户呢?”
“同知大人吩咐,下官怎敢不尽心。程业另有事务在身,近日都是下官在此。”
眼见谢长松有请,廖青山却也不敢进前。
他毕竟是内卫府的人,与康王府始终隔着一层。
廖青山只是抬脚跨过了门槛,依旧是站在门口,远远地对赵涟行了个礼。
“殿下有何吩咐,尽可交代下官,下官立时去办。”
赵涟原本是想让内卫府的人去给颜宁传个信,但他想到颜宁刚刚喝了药,这会儿定是已经睡下,便也作罢了。
况且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明日再说也是一样。
于是赵涟放下茶碗,淡淡道,“永芳别院不比王府,照顾好你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