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看着自己不语,段寄云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拳头,“很奇怪吗?”
“不,完全不”,纪见溪摆手,“这身衬得你清逸洒脱,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多,多谢”,段寄云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桌上的包袱,“里面是衣服,你换上吧。”
纪见溪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满是泥土,有些地方还有了破口,也不扭捏,道过谢后便换上。
他着的是一袭窃蓝色窄袖圆领袍,袖边是湖蓝丝线绣如火焰般的卷云纹,也梳了个马尾。
推开门见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纪见溪揶揄道:“怎得只许寄云鲜衣怒马,不许某飒沓流星?”
“自、自然不是,见溪晚上可有事?”见人摇头,段寄云继续道,“今晚可要一同吃饭?舒达在少轩家中和他家双胞胎一起跟着林夫子温课,晚上约着一起吃饭。若是见溪同意便和孟璋一同来吧。”
“只是孟璋今日去了书院,不知道现下是否回来……”
“见溪与我们先去,再派人给孟璋送个信,如何?”
“有劳。”
马车停稳,纪见溪和段寄云从马上下来,入眼就看见醉春楼的牌匾。
纪见溪只在看轻的一刹就红了耳根,与天边西垂的晚霞似要融为一体。
见人有些愣怔,段寄云先道歉,“抱歉。”
“无事,无事。若不是这醉春楼,我还难与寄云相识呢。”
纪见溪慌张地摆手,天知道那些误解在看见醉春楼牌匾的那一刻在脑中闪过他有多尴尬。
林少轩本来是要和他们一起来的,结果临走前被冯一舟拉住,和他核实些东西,便要他二人先来点菜。
说来巧,两人在小厮的引领下,才迈上楼梯,就听见了林方砚的声音。
“寄云叔叔好,见溪哥哥好。”
双胞胎很有礼貌,就是称呼差辈。
“叔……叔,见溪……哥哥。”
虽然段舒达说得磕绊,且称呼依旧差辈,但纪见溪惊异于段舒达能说话一事,又看向面露自豪的双胞胎,纪见溪诚心诚意道了句谢。
瞧着两个无法无天的少年红了脸还扭捏上了,林方砚笑着摸了摸他二人发顶,“他二人确实外向。”
至于差辈称呼一事,问下来才知道是段舒达将那日纪见溪带着他逃跑之事,写给双胞胎看了,他二人也就记住了这个英雄一般的“见溪哥哥”,又缠着纪见溪将事情再讲一遍。
纪见溪家中曾有茶楼饭馆,里面有安排说书的,自由熏陶,加上和朱驰儿子朱千明常常拉着他一起讲故事,因此纪见溪讲出来的故事跌宕起伏、绘声绘色,三个孩子围在他周围全情投入。
等徐孟璋进屋时候就看见三个小孩围在纪见溪周围听故事,段寄云给讲得口干舌燥的纪见溪递水,林方砚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林方砚见人来,招呼人坐下,给徐孟璋答疑解惑。
店小厮上来催了两次菜,林少轩才姗姗来迟。
与他同来的除了冯一舟,还有一位着玉色回字纹直裰的青年。
众人望向青年,只见他朝众人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丁修远,是这醉春楼的掌柜。”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门被推开,小厮端上了菜,铺满了桌子,比他们点菜时多了好些。
丁修远行至段寄云身旁,又朝他行了一礼,“在下家乡在阜城外的小村子,当年承蒙段将军相救,才让小的从后赵军手下活下来,又给了小的一笔银子好让小的谋生,也才有今日的某和这醉春楼。”
说罢,丁修远又行大礼。
“丁掌柜,你客气了。”段寄云连忙将人扶起。
林少轩劝人留下一同吃,丁修远推辞一番才答应下来。
众人一番介绍后,纪见溪见丁修远一直盯着自己看,正欲询问就听见丁修远问他。
“记公子家中可有姊妹?”
“有一阿姊。”
“可在康京?”
纪见溪摇头,“她在平城。”
“可是做着布庄生意?”
纪见溪诧异地点头。
“寄云家中做布庄生意的?”林少轩疑问。
“家中确实做布庄生意,由家姊经营,早些年我来康京读书时,她也曾来这边布庄谈生意。”
“那现在呢?”冯一舟问。
纪见溪摇头,“我对于家中现在的生意不太了解,阿姊怕我分心很少告诉我这些事情。”
他又转向丁修远,问道:“丁掌柜认识我阿姊?”
“之前在商会见过几面,聊过几次,她的有些观点让我受益良多,也才有今日这般热闹的醉春楼。”
丁修远端起酒杯,向桌上众人敬酒,连三个小孩也没落下,都说了熨帖话。
纪见溪吸取教训,不敢再饮酒,以茶代酒,等到下筷子夹菜时候,他看着大多数肉菜都油汪汪的,一时难以下筷子,感觉胃里有些难受,只选了些清淡的素菜入口。
一顿饭下来,丁修远来送众人,又拉着段寄云说了一阵。
段舒达拉了拉纪见溪的袖子,塞给他一张纸条。
借着醉春楼外的灯笼,纪见溪看轻了上面的字。
“诶?”看完他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