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寄云点头。
“站在书摊前翻看几下,直到最后看到这个”,纪见溪将书最后一页“进士及第”字样的方章拿给段寄云看,“冲这四个字,就是心里有一分慰藉,好像看完这本书,你就能中了。”
听纪见溪这么一分析,段寄云倒是理解这么一本平平无奇的书有什么功夫可以下了。
“就如同广寒糕一般。”段寄云道。
“广寒糕?”
“就是那关于广寒糕的吉利话,听少轩说,每逢科举邻里亲朋都会相赠学子。”
“吉利话……吉利……广寒糕得名于‘广寒高甲,蟾宫折桂’的口彩,也确实因着这口彩在科举年份销得格外好。”纪见溪喃喃。
“那内容如何?”不过段寄云比起夸夸其谈、空中楼阁,更在意的是这本书是否有真材实料。
“书看过的部分除去早先几页让人眼前一亮,后面倒是平平,挑不出什么大错处,不至于误了考生。”
纪见溪虽没考上,但在竹青书院几年也不是虚度,见过顶顶好的,再看这些内容自然分得出好坏。
段寄云不懂这些,倒是信得过纪见溪的学识。
“那这书浑身只有花架子,懂得人自然不买,不懂的买了回家自然后悔,岂不是一次性买卖?”
“寄云说得有理。但谁都知道吃了广寒糕未必能蟾宫折桂,可偏偏大家都要买,有了‘状元笔记’未必是状元,会不会也通此理?其实都知道这是个寄托。”
段寄云没立即回应,自己思忖,总感觉纪见溪说这话在理,可又哪里不对,他一时想不到,甚至有种难以言说的荒唐感。
“寄云。”
“嗯?”段寄云回神。
“倘若要你来做这状元笔记要如何做?”
段寄云笔杆子都握得少,对于读书人的门门道道还真摸不清楚。
本想拒绝,抬眸却撞见两泓清泉,毫无杂质,赤诚干净。
不过是提意见而已,大胆说就是了,段寄云暗想。
“状元笔记就是状元的笔记,往年科考的真题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就算主考官变了,考试的目的也不会变。”
任何仗能够打起来自然是要有目的的,看起来或为领土,或为资源。其实最终为的不过是“生存”二字。
“选拔上的人是要入朝为官的,他的思想自然要忠于大周,为国为民。至于其中标准,一次考试看不出来,将几次放在一起,总能看到偏好。”
就像打仗前,总要尽可能摸清敌军将领的底细,研究他从前排兵布阵习惯,一次两次看不出,次数多了,甚至真的交过手了,甚至可以摸清对方性格。
“此外,如果可以,还应当大胆预设,猜测下一次可能考什么。”
摸清底细后,要依据当时地形、天气以及己方的情况,制定相应战略,不能盲目,以求实战时候尽可能配合默契。
“不过,我以为到头来,最重要的不是是什么书,而是典籍弄明白了,毕竟出处都来自那里。”
真正战胜对方的原因,扣除天时地利,很大一部分在于对方而是自己,屯粮积草,厉兵秣马,利用当时的一切可利用的,蓄锐待敌方才是正道。
段寄云按照自己的理解说完,才发现纪见溪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里盛了漫天星河,似是要溢出来。
“寄云,你可谓天才!你所说可谓字字珠玑,让人醍醐灌顶,实乃妙计!”
“起初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想得也是沿用他的格式,将知识写得更加精炼明了一些,你这一番话开阔了我不少思路。”
纪见溪毫不吝啬地真心夸赞。
“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话虽如此,但就算是稳扎稳打的人,面对浩瀚书籍,随着学习、复习的不断深入,看着距离秋闱、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就越容易茫然害怕,寄云所说是就像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所以你莫要妄自菲薄。”
段寄云愣怔一息,却被“当”段一声轻响唤回思绪,再一回神他就发现面前多了两碗圆子。
“阿嬷?”纪见溪惊异。
段寄云也跟着唤了一声,本想起身作揖,被许莲先一步按下。
两人的目光投向意外出现在此的许莲。
“天气又凉,你们又在外面坐了许久,可不得喝一碗热腾腾的圆子暖暖身子。”
“多谢阿嬷。”
两人道过谢,一人一碗。
“寄云,可还再来一碗?”
许莲从小厨回来就见段寄云已经空了碗底,纪见溪还有大半碗,对着勺子里的圆子吹好一会才嘴里送。
段寄云并不扭捏,才一点头,许莲就拿过碗去,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阿嬷做得好吃吧?”纪见溪端着碗,热气氤氲了弯着的眉眼。
段寄云点头。
“寄云觉得好吃,你在这里傻乐什么?”许莲无奈笑着,又给纪见溪缺了一半的碗里满上。
“我这叫与有荣焉。”
许莲清空了锅,笑着叮嘱二人早睡,便端着空锅离开了。
“寄云,去书铺要路过府衙,明日你去上职我们可以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