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高宴,师徒把高宴抗进屋,把他救醒后,他拉着李溋说了很多话,大多含含糊糊听不清楚。山月给他灌了药,昏睡一个时辰后他才稍稍清醒。
他和李溋谈了整整一天,傍晚,高宴爬起来,拿上他的刀向山月行礼,走出小院。
李溋道:“这小子把我们的床都弄脏了。”
山月道:“你要去吗?”
李溋装作不懂:“我去哪里?时辰不早,我去做晚饭!”
山月把他拉过来:“出事了是不是?”
知道瞒不过,他低低嗯了声:“他们遇到麻烦,和外公失散了……”
山月道:“去吧,你的心已经走了。”
李溋跪下道:“最后一回,我还了外公的教导之恩,跟师尊好好在一起。”
山月用力揉他的脸:“去归去,你自己最要紧,不要忘了师尊等你回来。”
李溋答应一声,他低下头:“请师尊为我祈福。”
山月用掌心触碰李溋额头,保佑他平安归来。
李溋吻了她的手腕:“若有意外,请师尊与政事殿立七皇子。”
山月摇头:“没有意外,你安心去。”
李溋点头,起身时发现高宴不知什么时候折返,也跪在一边,他愣道:“你干什么。”
高宴啊了声:“能不能也给我祈福?我夫人等我回家呢。”
李溋莫名其妙:“何时成的婚?”
高宴道:“你回玉匣宫的时候!打完仗招呼不打就跑了!就知道回去找仙尊,一点也不关心我们!你还欠我礼金呢!”
李溋偷看山月,不禁脸红,山月连忙按住高宴额头,高宴一瞬间安静了,道了声谢,握着山月的手嘟嘴亲上去,李溋护食一样把手夺过来:“这个不用学!”
高宴点了一部分锋州军,再此出海,李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深深吻了山月,离开的时候,他习惯性摸兽骨面具,手指摸着轮廓,终究没有戴上去。
这一去,直到开春。
李溋不在,周太傅还是来小院,只是从议事,变成找山月喝茶,一来二去二人聊熟了。来仪郡主也常来看望山月,给她带很多小点心。偶尔闲谈,山月得知她竟是女仙发小。女仙和她通信时,常常聊起师尊,来仪很羡慕女仙可以自由自在,不像自己终日锁在闺阁。
山月便和她一起出城放风筝,偶尔教她一些小法术。来仪心情一好,人都胖了些。就这样和老头聊天,和小姑娘郊游,日子过得真是快。
姜麟又来信了,却不是好消息,哀神岭终日大雾,灵气衰竭严重,很多弟子御剑都御不起来。锋州分观不合格的弟子很多,问山月初如何处理。
看完信,山月推开小院的门,初晨白雾弥漫,严严实实包围了小院,看来不光是哀神岭,整个灵中境的雾都很严重。
陆地上那么严重,那不知道海上怎么样……
这天下小雨,雾稍淡些,山月下山采买,途中,半空飘来白花花的纸钱,被雨打在水潭里,行人冒雨回家,一边跑一边和同伴说:“牛肉铺那个小裴上吊自杀了!”
山月脚步一顿。
“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现在的孩子怪脆弱的……”
声音渐行渐远,山月正巧走到市场附近,远处牛肉脯大门紧闭,门前的雨水格外大。屋檐上方,是遥远的玉匣宫分观。
牛肉脯老板开门泼水,短短几日,她双眼肿着,两鬓花白。见山月驻足,她道:“买肉吗?最近……没有……”
山月摇摇头,离开了。
来仪带人帮山月种菜,她抱着一个花盆放在石桌上,花盆里载了一株白洛神,山月皱眉道:“哪里来的?”
来仪道:“就在后院,我看很漂亮,您要不要摆在院子里?”
她指给山月瞧,白洛神从埋葬伤鹤的土里长出来。山月感到不好,夜晚,她独自撑船去发现白洛神的地方,然而还没到,她就停下了竹蒿。白雾弥漫的水岸旁,长满了白洛神。
月末,姜麟来信,这回,问她该不该重建万神窟。
重建万神窟,要填谁,填多少人进去才能弥补灵气……她独自坐在枯树下,姜麟的信,她竟然一封都不知道怎么回。
砰、砰、砰。
有人敲门,伴随一句很轻的师尊,山月精神一振,几步跑到门口,欣喜道:“你回来了!”
但门外不是李溋,见了山月,他踉跄进来,跪下道:“师尊……”
来的居然是李舒,山月惊道:“你……你怎么……”
李舒只是抱着她,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不等细问,他已经晕了过去,山月看看门外,没有人跟着李舒,只有将沉剑倒在屋外。
李舒晕了一天一夜。醒来见自己在行宫,吓得面无人色,火急火燎找到山月。泪眼汪汪道:“师尊,我不能在行宫!锋州保不住了,你跟我走!”
山月莫名其妙,李舒不管不顾拉着山月走,山月道:“你还未问你,你是不是御剑回来?穆王呢?跟你出海的将士都在哪?李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