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说着,话音落,沉默了几秒,倏然咧嘴发出大笑,“走啊!谁说一个人就去不得了!爷还没去过呢。”
“行,那我醉月楼等你。”舟颔首,杜海起身的那一刻,已经没了人影。
真是神出鬼没。
白日的醉月楼依旧热热闹闹的,既是酒馆,也是春楼。姑娘们上菜倒酒,一举一动,衣香鬓影都是美的。
“诶,爷,里边请,要喝酒,要吃菜,还是要人作陪唱曲儿?”
杜海扫了一圈,没看见舟。
就知道舟不会允许他放纵,醉月楼看着像是清楼,姑娘们只卖艺不卖身,零零散散还有几个壮士看着。
这是谁名下的产业?
“爷?没想好没关系,您先请进——”
杜海前脚刚迈进来,就有人来迎他。来人清瘦,倒是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机灵。
“杜爷,我家主子有请。”
啧,本想高高兴兴喝酒看美人的。走着,杜海观察着四周。舟呢?
“难得啊,我们壹书员也来消遣了?”
男人带着黑月面具,遮了半边脸,杜海的心沉了下来。
宋佼,唐昭的表哥。先皇可以说是敬仰唯一的姐姐——唐曦月,大家都知道,那个犹如妇好般的女战神,抗下所有舆论和压力,以战争和牺牲换来北境的和平,而非委曲求全的和亲。
所以先皇给姐姐的孩子赐姓唐,二皇子登基又给他改了过来,唐昭如今没动。
外戚的权力,合着世家贵族一起削了。
至于那张脸……宋府大火,几乎烧毁了一切。听闻宋佼幼时和唐曦月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若是没毁,也是郎艳独绝的姿色。
先皇怜他,视为己出扶养,不过他自己请缨去了北境。后来二皇子登基被召回,强硬收了所有兵权,现在也算是个闲散王爷。
让杜海摸不着头脑的角色。
“别站着,坐。”
杜海照做就是了。
“你小子许久不见,长得愈发水灵了。”
杜海一瞬想起来了,当初杜威给他丢军营里,自己差点没被那群看不起文人的糙汉子打死,宋佼就在一边看热闹,最后才怕出事,当了个和事佬。
早知道不答应舟了,这是自己上门找罪受。
“草民也许久未见王爷,王爷真是愈发有文采了。”
“倒酒。”
“诶。”身边姑娘凑近了,带着不知道什么味的香,杜海只觉得闻了头晕。
爹的!舟到底跑哪里去了!
“这位爷,”莺声娇软,酒被纤纤玉手托着,送到杜海嘴边。
“我要是一杯醉了,王爷可莫怪。”杜海先道了个歉。
“敢在老虎身边睡觉的人可不多。”宋佼笑了,喝完了杯里的酒。
“我只敢醉,哪敢睡啊。”
是指宋佼,也是指唐昭。
“听闻祈雨祭祖你也去。”看着杜海小酌,宋佼聊着,“一个个的,捧花魁一样捧着你,我倒也有些好奇了。”
得了,又是谁暗戳戳散了消息。
统计人数房间开销,点禄司和巡礼监的肯定知道名单里有他。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怕是要等杜美人朱颜辞镜,他们才肯善罢甘休啊,不如早点找个归宿,嗯?”
酒杯落在桌上,被宋佼推向了杜海。酒水轻漾,漾开了杜海的倒影。
“王爷这是何苦?”
杜海不理解。他是众矢之的,烫手山芋,除了利用他的唐昭,怎么有人敢接手?莫不是逗他玩?话里话外的美人美人,也让杜海觉得不舒服。
“本王向来喜欢为美人一掷千金。”
“王爷这千金,博得是笑,还是心?”手指划过酒杯杯壁,杜海握住了酒杯,笑看着宋佼。
“自然是我自己开心。”
他要杜海活着膈应人。
边境苦寒,马革裹尸,回了这繁华都城,看遍花花绿绿,只觉心寒。他不讨厌文官,但他讨厌无才无德还贪得无厌只顾一己私欲的官。
他确实被打的鸟,但他只觉得打得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成,他戴上枷锁早就无计可施,再也不能展翅高飞。
杜海拿起酒一饮而尽,“至少我也想活,那就承王爷厚爱。”
“哈哈哈哈,我曾经以为,没人会因为饭里的一粒沙子,掀了桌子。”
大漠孤烟,谁不是裹着风沙合着米粥下肚,可是……
他们畅谈得欢喜,甚至都遣散了姑娘和钦卫。
杜海震惊得是宋佼骂人脏不重样,宋佼惊得是杜海骂人十分内涵,总之一投即合。
“谁不是苟且之徒呢?”不知道到底醉没醉,宋佼撑头看着杜海,眼里流转着不明的情绪。
“神仙啊,多自在。”杜海傻笑着,看着自己的倒影,下一秒打翻了酒杯。
“诶呦,我得换身衣服才行。”
“福儒。”宋佼叫了一声,先前引杜海过来的仆从推门进来,一看就知道该做什么,把杜海领到了隔壁的空房间,转身要去拿衣服,蓦地被敲晕了。
——
作者有话:先说明,俺有受妈倾向~但不是攻对受怎么怎么宠爱怎么怎么卑微,在我眼里杜海和舟是一样的,所以文会更偏向于杜海(舟)个人的计谋/求生/自尊自爱。感觉下一章就会打我脸,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