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被吮得水润发红的唇弯起,似笑非笑,自言自语:“舟,舟啊,怎么只许你心疼我,偏生要我忘恩负义地利用你。哪里是我拜你,分明是你供着我啊。”
杜海抱着昏迷在他身上的舟,他们的心跳对垒,杜海居然享受这样的时刻。
他已经一无所有,万人唾弃了,难道还不能拥有自己吗?
舟是早上醒的,醒来就想起了杜海淡淡的冷嘲,想起了自己的失控。
一开始杜海拜他,不是因为杜海想活吗?怎么如今倒变成杜海为了他而不情不愿得活了?
舟拧眉思索着。
“醒了。”杜海淡淡道,端着白粥坐在床边,递给了舟。
“你想死吗?”舟歪了歪脑袋,直接问了出来。
杜海也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脑袋,“你想死?”
“不想。”
杜海沉默地看着舟的伤口。
“我有分寸。”舟解释着,虽然更像辩解。
“我想活。”杜海莞尔一笑,起身离开。
“不要为了我而活。”舟道。他知道杜海什么意思。
“谁说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那个曾经拜了你的我。”杜海耸了耸肩,没有回眸,“我也已经想通了,舟。”
不,你没有……可舟束手无策。
借着养伤,杜海在轩涛阁闲了好一阵子。
他和舟互不过问,两相安好,气氛却到了冰点。
许是看了心痒又找不到什么好借口,舟托腮看着杜海誊写读书,眼睛一眨不眨。
“我大难不死,你必有后福。”
杜海差点翻一个白眼给舟。
三波人,黄丞为首的表忠派,佐文宗为首的世家派,还有……唐昭。
“哈哈哈……”想到这里,杜海扶额,蓦地笑出了声,“当真是弃若敝履啊。”
“他恐怕才意识到绳子收太紧,让人不满意开始挣扎了,所以打算再松开一点。”
文宗帮着陛下处理政务,管理五点司,三巡监,分佐佑,佐权掌兵财法,佑权掌文史地礼德。
佐文宗权力大,握着的都是要务,佑文宗不然。况且佐文宗几代为官,早就深谙此道。
但若是杜海死了,“不孝遭天谴”怕是会远扬啊,物极必反,这个触底反弹足够唐昭吃一壶。
“我知道,他没打算要我的命。”杜海心知肚明,蓦地看向了舟,“应该很快就会召见我了。”
一来肯定会问身体状况,二来肯定会问遇险场面,三来嘛,怀疑对象。这有什么,唐昭自己肯定心知肚明,无非是试探他。
“王爷说你功夫俊。”看着舟无动于衷,杜海又道。他可不知道舟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说你吓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出门多做些善事消灾。”舟走了过来,杜海就起身,要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步法哪有舟这个练家子快,三两下就被人抓住了腰带往回扯。
“一直躲着我做甚,又不会吃了你。”
“你以为你在说给谁听?”杜海转身面对着舟,气呼呼诘问道。
舟愣了一下,就呆呆在原地,直勾勾盯着杜海看,好像要用眼神把他吞了似的。
那夜之后,他们从未谈论过那夜的事。也从未谈论过更远之前的事。
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保护杜海,他不想看杜海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得回来。
“对不起。”这道得是那次夜里强?吻杜海的歉。
“啊?”杜海挑了一下眉,连连摆手,“诶呦我滴个神呐,这可真叫我折寿,别别别,你没什么对不起的。”
杜海却不知,以为舟道歉是因为舟擅作主张替自己抗伤还关住自己,于是道。
杜海当然不会怪舟把自己锁起来代替他去面对风险,也不会怪舟要他完完全全利用他,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时当然会懊恼生气,冷静下来,发现根本没必要。
好像在跟舟有关的事情上,杜海总是失控。就像舟会对杜海失控一样。
他们两相对视,沉默了许久,舟意味不明笑了笑,杜海才恍然,舟不是因为关住自己擅作主张道歉,而是因为那夜里失控的吻。
他开始忍不住回想着那个天昏地暗、呼啸风雨里的吻,带着血腥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渴求,几乎要让他这个可怜的旱鸭子溺死。
“你在想什么?”好像脑海里自我的盘问,杜海浑身一抖,看见了面带笑意的舟,不觉红了耳朵。
什么呀,不就是一面镜子吗?对,就是自己亲了一面镜子。因为失血过多吗……那时候舟的唇凉凉的……啊!不是!不要在想了!
“什么都没……在想那什么积德行善消灾。”
“你以为你在撒谎给谁看?”舟原封不动把这句话还给了杜海,这下杜海的耳朵更红了,像是煮熟了似的。
杜海干脆转移了话题,“你功夫哪里学的?”
“我教你。”舟笑了笑,眸光闪了闪。他从来都不在杜海面前说起自己的事,叫杜海好奇得抓心挠肝,又不敢多嘴问。
或者说,就算问了,舟肯定不会告诉他。
说教那肯定是真教,杜海从唐昭那里回来后,舟已经把内容准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