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杜海拍了拍他的手,“若有朝一日君登明堂之上,为天子吹乐,得天子垂青,赐宝玉之笛,到那时何人敢折御赐之物,何人再敢折君之屡断屡直的傲骨!”
烛火摇曳,衬得人眼里熠熠暖光,“到那时,又何人不尊称君一句白仙乐!”
仙乐,便是那乐师里最高的称赞。
白墨好像就从杜海的眼里看到了他将来明媚的春光大道。
“自强即孝父忠君,白某受益匪浅!”白墨甚至想对杜海跪拜叩首,却被拦住了。
“我何其有幸,曾听白仙乐慷慨泪零下的一曲。”杜海带着笑调侃道,白墨也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两人作别。
杜海出门去,松了口气。看来他要从其它先生那里借白墨的行政策论看看,对于很多人来说,琴棋书画都是修身养性的爱好,政策谋略等才是真本事。白宣这小老头居然举荐白墨来这群书苑,白墨便也有几分真本事。
夜里天黑,杜海只得跟着舟往自己屋院走,可舟却回身,不走了。
半个月亮悬挂在天上,舟就地揽着杜海“劫色”,美其名曰“报酬”。
不远处的灯笼一晃,杜海挥舞着袖子赶忙推开了舟。
“主子怎么了?”
见杜海迟迟不归,金诺和七圆一起出来找人,没走多久,就朦胧里看见杜海对着面前“张牙舞爪”。
杜海的心还在因为舟的突然举动和差点被看见的刺激狂跳,咳嗽了几声,故作神秘道:“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刚刚怕是遇到什么艳鬼了,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啊。”
“小福有空就去为主子求些桃木装饰随身带着,桃木辟邪的。”七圆赶紧道。
桃木辟邪都来源很久以前,始祖被妖魔鬼怪追赶,渐渐力不从心,跑到了一株千年粉花树下。想着如此繁茂之树,落英缤纷,是为仙境之美景,若要死,便死在这里吧,于是盘腿坐在树下心平静气等待后面的妖魔鬼怪追上来,等待自己的死亡。
不料妖魔鬼怪看见树,便逃跑了,所以始祖为此树命名为“桃”。
“好了赶紧回去,天黑了还是莫要瞎晃荡。”
杜海梳洗完准备睡觉了,舟却早已经“贵妃躺”般躺在了床上,墨发披落,衣衫半解,端的风情万种,眼尾斜飞如墨笔勾画,眸光流转间,抬眼时仿佛舔舐着灵魂,勾出人最伸深处的欲,挑着声音的调子问道:“艳鬼?”
“哼,是色中饿鬼——”杜海推了惺惺作态的他一把,正欲翻身上床,被舟抱了个结实,往上撞了撞。
“嘶——你——”
“嘘,小点声,可别又被发现了。”舟笑着捏了杜海一把。
男人还不懂男人的脾性,杜海还不懂舟的脾性嘛,但是他不愿意,就是不想让舟如愿以偿,于是叫嚷起来,舟伸手捂也捂不住,狼狈得退向一边。
“主子,怎么了?”七圆直接破门而入,慌慌张张问道。
杜海扶额,实则看着舟的方向挑衅,声音颤抖着,“那艳鬼恐是追来了,我实在怕的紧啊。”
“这……小福听闻让这艳鬼一两次倒也没什么,都说算是艳福不浅呢……”
七圆还小,说这种大人的话间不觉耳朵已然红了。这回轮到舟小人得志般笑了。
“诶,不可,若是食髓知味,怕得了瘾难以停止了,日复一日只怕被掏空了躯体啊。”杜海连忙教育他道,“这样吧,我看金诺和卫平都是常年习武之人,阳气也重,我去和他们一起睡。”
今夜恰逢金诺守夜,杜海便只能和卫平一起睡。
卫平木讷得也没说什么,乖乖睡下了,他睡外头方便伺候杜海喝水之类的,杜海睡里头。
舟慢悠悠从墙壁里探出头,接着探出身子,像是一只幽怨的鬼,俯身去看杜海,杜海微微撩起了眼皮,心里一惊,可也只能闭上眼继续装睡。
“郎啊郎,你艳福不浅怎么却不愿消受,我可是伤心得很啊。”唯有杜海听得见的话语里带着妩媚的幽怨。
被褥里无法无天得探来一只手。
杜海心里直骂爹,不由蜷起了身子,面上泛起红来。
这是个什么狗屁神,神经病还差不多!可他又不能以这种难堪的姿态掀开被子,卫平可还在他身边睡着呢!
杜海死死咬着唇,眉紧紧皱着,论不要脸皮的道行,他确实还是比不过舟。
舟倒也没有让杜海舒爽之意,尽数是挑逗与折磨,勾得人在热浪和寒雪里交锋,急得人魂魄快生出裂痕。
前半夜里杜海受尽折磨,后半夜舟总算不闹他了,渐渐熄了火睡了过去,可只睡了半个晚上,第二天起来面上总有疲倦之态。
卫平本来是不信鬼神的,可是杜海前半夜那神情,明显是在梦里被艳鬼挑逗得□□焚身啊!看他醒来之后的样子,简直是昭然若揭。
他只能吞吞吐吐地和金诺七圆商量办法。
杜海还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呢,抱着自己的教案就哈欠连天的去上课了。
给群书苑的学子讲仁,也是为几天后素衣讲学给百姓们讲仁先行试验。
百姓们识字少,说些什么圣贤书上的圣贤话他们听不懂,要是像说书先生或者本子剧那样,朗朗上口又简单浅显引人思考的故事,才是他们爱听的,愿意听的。
别说百姓爱听,比起枯燥的条条框框要背的政文,学生们也是爱听的。
“今日就是讲讲故事,先生我年未及冠,也不爱说些大道理给你们听,想你们也不爱听。”
这样一说,谁不乐意,尤其那些本来就不爱读书不过是家里逼着来的学生。
“有一家得梨几只,小儿让大梨于其兄,自取小梨,其兄见状,反欲让大梨于他,愿食小梨,推来推去没有办法,你们有什么办法啊?”
下面热腾起来了,但颇有秩序。
“把两个梨切了,都一分为二,不就平均了。”
“不可,切梨即为分梨,分梨即为分离,兄弟二人互相谦让本是美事,怎么能变成这种寓意分离的坏事!”
“长幼有序,弟让梨于兄长,合乎礼仪,自然还是兄长食大梨。”
“可哥哥愿意呵护弟弟,你也说了长幼有序,自然弟弟要听哥哥的,哥哥想让他吃大梨,他就吃了吧。”
底下开始有理有据你来我往得争吵起来,有人受不了了,干脆喊着“都别吃了!我吃!”惹得人纷纷发笑。
杜海也笑了,但不多说,让他们安静,开始讲下一个故事。
“腊月寒冬,生病了的继母想吃鲤鱼,其子卧冰求鲤,世人称赞,只是其继母过往常虐待此子,你们如何看?”
“这是孝顺啊,有什么如何看的?”
“父母生养之恩,子女自当要孝顺。愿意卧冰求鲤,实在令人钦佩。”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是人人皆如此,父母不慈何求子孝,孩子将来长大也如自己的父母般,这岂不是冤冤相报,世间岂不是要乱了,何况还是继母。”
“不孝!卧冰求鲤实乃危险,若是人没了,有多少孝可都无法施展,就没考虑过父母爱子,我若是他的父母,想想就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