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轻笑一声,虽是笑,却是冷笑,嘴角笑意是冷艳的。
“圣物……那是你的么?”
他张张嘴,又闭上。圣物确实不是他的,若说到了他地盘就是他的便显得自己无礼又无耻了,对方听来也该是欠揍的废话。
紫衣接着打量他两眼,问他:“你是天帝?”
“……是。”
那眉眼,真的很触人心弦,不是说美貌勾人,主要是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寒意和锋芒太过明显又难揣测了。
“你不是昊天吧,”紫衣又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差太远了。”
又是昊天,难道神界的神都知道昊天么?
“你为何知道昊天?”他问。被人比较总归心里不快。
“多读点史书,谁不认识他。”紫衣语中好似多了点别的东西,“原来,他也不在了啊……”
紫衣从御台上下来,一层一层,迈着台阶。他竟觉得女子脚下的步子踩出了威压。
这是紫衣走前告诫她的话:
“圣物不在我这儿,想要有本事去神界呀。抓我,你可以再试试,我十二岁时,便已有你如今这般修为。”
……
千离族余党勾结囚仙对天族隐瞒了紫衣的真实身份,若非他逼问出真相,天族还会天真地以为那个受神皇钦慕的女子是个凡人。
那些神大都认识紫衣,紫衣在人界竟是个大人物,非神尊却敌神尊,公认的实力地位只在神皇之下。不过其在数年前亡了族,不知怎么流落到人界,神力全失,如今在神界她已是个死人,在人界她也与凡人无异。
那些神隐瞒天族,原因是怕天族得知后忌惮。所以他们是想把天族当傻子利用了,而后果为天帝发飙,将他们很多人给弄死,然后他们长了记性,知道这是个狠角色。
令人意外又意料之中的是,这位高傲天帝竟应允再次捉拿紫衣。
那次神皇反杀,神皇用的是天族放出的弑神箭,弑神箭不受异力抵消的影响,所以其才能“杀掉”天族的人。
异力抵消是存在的,这是三界都逃不脱的法则。因此就算紫衣不是像那些神所说的神力全失,就算紫衣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摆脱法则限制。
他把紫衣的警告当成笑话,他不信世上有能够脱离法则的人,在人界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他能对付紫衣,就像轻而易举弄死那些欺骗他的神一样!
他的想法确实没有错,只可惜,紫衣偏偏就是那个例外。
也许要怪倒霉吧,他的自大与虚荣配上那点霉运成就了自己的狼狈与溃败。
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变天”,天族那些唬人的把戏对紫衣来说应该很滑稽吧。
天降浩劫,却促成了自身的浩劫。
天宫从没像那样破败过,比当年妖王闹天还要破败,支离破碎,简直沦为废墟。
听说从天底下看沦为废墟的天宫很“壮观”,天宫的碎块让洒下大地的光变得斑驳陆离。人界把那次大事故称作“扫天”,当真像被“扫”过一样,富丽堂皇的云上宫殿被夷为平地。
紫衣手中的那片玄羽真厉害,锋利比刀刃、削铁如泥,天宫便是毁在无数片飞舞的玄羽之下。
他从惊慌、恐惧到绝望,绝望中颓废地拖着沉重的步子踏上凌霄宝殿的御台,坐到他的宝座上,然后心绪从绝望沦为等待死亡降临的平静。
他当真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当他看着天宫在紫衣手下一点点变作废墟他便从难以置信中逼不得已认清了现实: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犯了不该犯的错,他的侥幸和自大将他断送绝路。
他无视紫衣的警告,冒犯了紫衣,紫衣杀上了天宫,也将会杀到他面前。也算自食恶果。
原来他真的会悲惨地、可笑地死去么?是否太早太猝不及防?不过,算算也已在天宫待了好久呢……
只是,他扭头去看身后的镇天塔,回想起塔上开满艳丽的花朵的样子——只是……他没能找到、没能再见到藏在心底的故人,有些可惜了……
你究竟在哪?你还在么?
你若是凡人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但我为何找不到你?
而你若来自外界,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来到人界……
饶是濒死引得他感性了,往昔记忆灌入脑海,那遗憾在心头滋生,竟惹得他落下泪来,他累了,也懒得憋了。
他真等到紫衣出现在他面前,紫衣看到他落泪,有些意外。
“你怕死?”焕发奇异光耀的玄羽飞旋在紫衣指间,紫衣站在下面,另一手叉腰,刚铲平几乎整座天宫,大气都不喘一下,“还是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