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清晨,透着别样的清凉。昨夜那场酣畅淋漓的雨,像是大自然派来的精灵,悉心沐浴了整个山林。此刻,一团团雾气氤氲而生,如轻纱般温柔地笼罩着这片山林,如梦似幻,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带入了一个缥缈的仙境。
被雨打湿的新鲜泥土气息,率先钻进鼻腔,那是大地最本真的味道,质朴而醇厚。其中还掺杂着落叶特有的香气,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与宁静。又有一丝丝野菊花独有的浓郁而野性的香,不似温室花朵的娇柔,它的芬芳肆意而张扬,充满了生命力。
然而,在这诸多气味中,最浓烈的当属松柏散发出来的特异松香,为这股混合气息添上了厚重的一笔。这些所有的香味和清冽的空气杂糅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只属于山林清晨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深深吸气,欲罢不能。
我抬手推门,还未踏出房门,阿野已经像个迫不及待的小毛孩,从门缝里灵活地钻了出去。它一出门,便撒欢儿似的跑向那厚厚的草甸。草甸上的每一根草叶上都悬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宛如一颗颗细碎的钻石。
阿野就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非要把那些露珠一个个“偷”到自己身上来。只见它在草甸里欢快地奔跑着,一会儿左冲,一会儿右突,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珠。跑了一圈后,它披着满身的露珠,摇头晃脑地来到我的面前,像在向我炫耀它的“战利品”。随后,它还展示似的抖了抖身子,刹那间,满身的露珠便纷纷掉落下来,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看着它这憨厚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头,笑道:“淘气的阿野。”
它像是听懂了我的夸奖,十分乖巧地卧在了我的脚边,开始认真地舔舐自己长长的金毛,时不时还抬起头来看看我,眼神里满是亲昵。
我被它的调皮劲儿所感染,心底也涌起一股冲动,也想和它一样,在这美好的清晨尽情奔跑。
“阿野,你看好了,轮到我了。”我笑着对它说道。
话音刚落,我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朝着那片洒满阳光与露珠的草甸奔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新鲜空气灌进肺里,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阿野像是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原本还在舔毛的它,直起脑袋,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惊异,那模样,好像在说:“这人是个傻的吧?” 但很快,它又摇起了尾巴,似乎是被我的快乐所感染,准备随时加入我的这场“狂欢”。
果然,我这一时冲动的行为,显得着实有些傻气。一圈跑回来之后,低头一看,我的裤脚已经完全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
阿野凑了过来,先是嗅着、闻着,围着我的裤脚转了好几圈,随后又抬头望望我的身上,紧接着“汪汪”地叫了几声,那神态,仿佛在清晰地挑衅我:“你的上半身还干着呢。”
我一下子领会了它的意思,像是被某种魔力驱使,又转身朝着草甸跑去。这一次,我顺势在草甸上打了几个滚儿。嘿,这下可好,我真真切切地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家伙”。
微凉的露珠星星点点地浸透了我的衣衫,那丝丝凉意迅速蔓延开来,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到,瑟瑟地缩小了。躺在草甸上,我仿佛能听到被我身体压倒的草发出的细微声响,是它们在嗔怪我的鲁莽;而那些被我的身体惊吓到的小虫子,四散逃开时发出的窸窣声,也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仰望着蓝天和那洁白如棉絮般的云朵,云脚悠悠,在天空中自在漫步。山谷里还弥漫着一丝丝雾气,如梦如幻,一群鸟儿时而欢快地穿梭在雾气里,时而调皮地钻进山谷中。它们清脆的叫声,伴着松鼠那“吱吱”的欢叫,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场自然奏响的清晨欢乐曲,如此和谐,如此美妙。
顾星言许是做好了早餐,站在门口,跟阿野说着什么。阿野听到呼唤,立刻听话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它来到我身边,一口咬住我的衣角,嘴里还呜呜地叫着,似乎在催促我赶紧回去。
“我知道了,阿野快松嘴。”我笑着对阿野说道,享受着这清晨独有的美好与惬意。
阿野可不依不饶,那劲头仿佛不把我拽回去誓不罢休。直到我无奈起身,它才松开了嘴。我下意识地抻一抻被露珠打湿的衣襟,那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身上,凉飕飕的。我像个被阿野牵引的小跟班,跟着它摇摇摆摆来到了顾星言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紧贴在我胸口的T恤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玩够了?肌肉不错呀!”他的语气带着调侃,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我眯起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可爱的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俏皮地回应道:“要不给哥哥展示一下我的六块腹肌?”
“回屋洗澡。”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冷冰冰,就像一个不容质疑的命令。
“洗澡?不是要吃早餐吗?”我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他,实在搞不懂这洗澡和吃早餐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衣服湿成这样,想感冒吗?”他的眼神里透着责备。
“没事,我暖一暖就干了。”我试图反驳,心里还惦记着那即将上桌的早餐。
“叫你去你就去,犟什么嘴。”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可……我没有带衣服。”我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他无奈地叹口气,仿佛对我的状况早有预料,“先穿我的”
我愣了一下,大脑瞬间停顿了几秒。他说什么?要让我穿他的衣服?!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一种莫名的惊喜和羞涩交织在一起。
“还不赶快去,早餐都要凉了。”他的催促声把我从愣神中拉回现实。
我如梦初醒,连连答应着,转身朝着盥洗室走去,脚步里带着几分慌乱,又夹杂着几许期待。
“把水温调热些,驱一下寒气。” 他他关切的话语从门外传来,我心里生腾出一些暖意。“把水温调热些,” 这简单的几个字,曾经是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叮嘱。可如今,为何在与他相处时,我总能感受到如母亲般的暖意呢?我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答案逐渐清晰——是的,我不但缺爱,而且是极度缺爱。这种爱,或许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更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对关怀与温暖的渴望。
我缓缓脱下湿透的衣衫,那些被露珠浸湿的布料,还带着山林清晨的气息。我打开花洒,将水温细心地调至40度。温热的水,如丝如缕的温柔触感,从头顶倾泻而下,像是一场细密的春雨,滋润着方才还冰冷的身体。这一刻,温暖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从肌肤渗透到骨髓,连心都被捂热了。
就在这时,门轻轻响了一下,紧接着传来顾星言那熟悉的声音。“衣服放门外了,快一点。” 那声音,在这水汽氤氲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水持续地冲刷着我的身体,方才还瑟缩着的毛孔,在温热的水流轻抚下,像是沉睡的花朵,一个个慢慢绽放开来。每一根神经,都被这温热的水流激活,变得格外敏感。
我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此刻,在心爱的人家里沐浴,这样的情境实在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然而,理智告诉我,我什么都不能做。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如同无形的绳索,不但没有压制住内心的冲动,反而更加剧了身体的敏感度,让我愈发难以自持。
我很快意识到,我不能再在这充满暧昧氛围的空间里待下去了。否则,我很可能会被内心那如猛兽般的欲望憋得喘不过气,甚至可能会被它彻底打败,从而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动作,三下五除二地洗了头发,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沫。拿起浴巾,迅速擦干身体。顾星言的衣服就放在门外,我伸手将它们拿了进来,发现是一套家居服,一件洁白如雪的t恤和一条浅灰色的长裤,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客厅里,他背对着我,静静地坐在沙发里,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怔愣着,听到我出来的动静,他先是搓了把脸,紧接着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过来吃早餐。”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却又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始终没有看向我,默默转身走向厨房,端出了早餐。只见盘中的鸡蛋被精心煎成了爱心的模样,旁边摆放着两片面包,杯子里盛着一杯用牛奶冲泡的咖啡,腾腾热气袅袅升起,显然是刚刚热过的。
“抱歉,让你又热了一次。”我歉意的笑笑。
“吃完早点下山。”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冷硬,就像昨天不让我吃晚餐时那样,仿佛一层坚冰瞬间将他包裹起来。
“哦——”我嘴上虽答应着,可心里却满是一万个不愿意。这里对我而言,宛如天堂般美好,而此刻,我却要被迫从这天堂返回人间,去面对人间那些纷繁复杂的喜怒哀乐与疾苦。
他这般突然的驱逐,让这顿早餐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我满心疑惑,不禁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弄明白他究竟为何如此。
每次与他接吻之后,他似乎总会陷入深深的懊恼之中。等到我下一次再来,他又会表现得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仿佛他每次都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追悔莫及,然后又亲手给自己设下一个如紧箍咒般的枷锁,让我每次再来,都要费尽心力去重新融化这座冰冷的“冰山”。
每一次,好不容易将他坚硬外壳融化一部分,可下次再来,那外壳又会恢复到原来的厚度。我不禁思索,究竟何时才能彻底将其融化?究竟何时,他才不会再重新穿上那层冰冷的外壳……只是,我心里明白,这一天或许无比遥远,也许一年,也许两年,甚至三年、五年,又或者十年。可即便如此,如果真要再等一个10年,我依然心甘情愿,哪怕是穷尽一辈子的时间,我也愿意。
他只是低头,专注地吃着早餐,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我一眼,也未再说过一句话,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从未真实存在过。
我不禁暗自嘀咕,难道狼人真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变成狼人?白天就只是普通人类,连记忆都会消失不见吗?
“道长哥哥。”我眯起双眼,带着一丝狡黠地喊道。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仅仅这一眼,仿佛就已将我心中的坏心思洞穿。
“小妖有什么坏主意?”他似乎猜到我不怀好意。
“狼人是只有在晚上才是狼人吗?”我抛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问得实在突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