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 我满心疑惑,不禁开口问道,“不再等等吗?说不定他俩还会聊些什么,要是能得到有用线索呢?”
顾星言带着几分宠溺,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说道:“洛小舞可不像你这么傻,他会在楼道里说那些关键事儿?你想想,在电梯里他多谨慎。”
我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行,那咱们回去吧,之后再联系小川。”
就在我们转身准备走进电梯的瞬间,身后传来 “吱呀” 一声,门开了。顾星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显然,他早料到小川不会那般狠心。
“这下放心了吧,咱们回去直接问小川就行。”
原本剧组计划安排至少 30 场路演,打算走过 30 座城市,可谁能想到,第一场路演就引发了如此棘手且难以预估的状况。于是,顾星言向剧组提议,不如采用空降的方式,最多再进行两场路演就收尾。毕竟,直到此刻,我们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顾星言。
起初,我们都以为陷害顾星言的人很快就能露出马脚,还把主要怀疑对象锁定在了洛小舞身上。
然而,等我和顾星言回到住处,还没来得及给小川打电话,晚饭时分,他便敲响了我们的门。我顿时欣喜若狂,满心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可是,小川进屋后,顾星言招呼他一起吃饭,他却婉拒了,只说在书房等我们。我从餐厅斜眼望去,只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眼紧闭,嘴里还时不时念念有词。
等我们吃完晚饭走进书房,小川缓缓睁开双眼,那眼神里满是犹豫、迟疑与躲闪。
顾星言瞧出他神色异样,关切问道:“小川,你还好吧?”
小川微微点头。
“你…… 找我们是有事儿?”
小川再度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始终没吭声。
“有事儿尽管直说。” 顾星言和声细语地安慰他。
这才,小川缓缓抬起双眼,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们,斩钉截铁地说道:“洛小舞不是你们要找的嫌疑人。”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那天的行踪吗?” 我赶忙追问。
“没有,但我信他。”
“是洛小舞跟你讲的?” 顾星言接着问。
小川点头,缓缓道来:“他那天来找我,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他干的,一直没给他开门。后来他索性坐在我门口,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实在不忍心,就请他进来了。”
“洛小舞说他是迫不得已。” 小川看看我,又看看顾星言。
“你们是不是以为他接下来要说陷害言哥的事儿?我原本也这么想,可他说的并非这件。”
我和顾星言对视一眼,满脸疑惑,实在猜不透洛小舞会跟小川讲些什么。
“他先是问我,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像哥哥洛小鸢,我点头。何止是我,见过哥哥的人,谁不觉得他俩像?不光模样像,气质、动作、说话神态、性格,方方面面都像极了,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就是第二个洛小鸢。”
我和顾星言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可洛小舞说,一开始他并不像,仅仅是外貌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从洛家辉找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这话一出,我和顾星言都震惊不已。虽说我们早就隐隐猜到洛小舞背后是洛家辉在操控,可从最初的 “有些像”,到如今像得如同 “一个人”,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让人好奇。
“洛小舞是在十年前的一场街舞比赛中结识洛家辉的。那时的洛小舞年仅十岁,本名也不是洛小舞,而是韩承洋。他参加那场街舞比赛,一心想拿下冠军,因为冠军奖金高达十万元。为了这个目标,他整个暑假都在拼命练习,每天练习时长超过十个小时。单说 Air Flare 这个动作,他就能一口气连做五十五圈,对于一个十岁的选手而言,这成绩堪称惊艳。在比赛中,他一路过关斩将,从海选的六十四强晋级到三十二强,一路杀进四强。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一件怪事。”
“四强选手中,有个叫黑蛋的选手。在八进四的比赛里,明眼人都能看出黑蛋实力最弱,可他却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四强。起初,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运气好,想着再往后比,他肯定会被淘汰。然而,又经过一轮筛选,最后站在决赛场上,与洛小舞争夺冠军头衔的,竟是这个黑蛋。”
“此时,洛小舞已然猜到,这位选手大概率是被内定的冠军人选。但生性倔强的洛小舞怎会轻易认输?在最后的 battle 中,他拼尽全力,在霹雳舞的几个高难度动作间切换自如,对音乐的理解与动作衔接堪称天衣无缝。反观黑蛋,毫无技巧可言,好几次做‘风车’动作时,都险些摔倒在地。洛小舞心中暗自笃定,这次冠军非他莫属。可没想到,三位裁判投票时,竟都把票投给了黑蛋。”
“当时,洛小舞立刻举手抗议,舞台下的观众也对这一判决极为不满,纷纷强烈要求‘one more’。三位裁判和 MC 见观众抗议声如此激烈,只好商量着再来一轮。但他们示意 DJ 播放一首节奏复杂又小众的曲子,却忘了,同样的曲子对黑蛋也不利。”
“这曲子的节奏确实极具挑战性,可对于每天花十几个小时听音乐、准备充分的洛小舞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洛小舞再度淋漓尽致地诠释了音乐的内涵,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对节奏的把控更是精准到位,呈现出近乎完美的表演。反观黑蛋,显然对这首陌生的曲子毫无准备,全程动作笨拙,完成得磕磕绊绊。这次两人的差距愈发明显,黑蛋站在一旁,甚至都不敢直视洛小舞,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洛小舞心想,这次冠军归属总该毫无悬念了吧,然而……”
小川缓缓道来,我和顾星言听得全神贯注,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然而,裁判依旧把三票都投给了黑蛋。当裁判宣布冠军是黑蛋,并举起他的手时,黑蛋的目光始终低垂,紧盯着地板,既不敢面向观众,更不敢看向洛小舞。”
“‘为什么?!’洛小舞向三位裁判质问道。可裁判们只能无奈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洛小舞的眼眶瞬间红了,独自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一位裁判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孩子,好好练,机会不止这一次。以后登上更大的舞台,会更公平。’”
洛小舞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满眼泪水地望着裁判,带着哭腔说:“可是,没机会了。我妈妈病了,急需动手术,我就盼着这十万块钱救命……”
裁判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哭到精疲力竭的洛小舞,蜷缩在会场的角落,仿若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待打扫卫生的叔叔阿姨都离开,四周寂静无声,他才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他刚跨出剧院大门,一个身形高大却又异常枯瘦的男人迎面而来。男人脚步匆匆,而沉浸在失落与绝望中的洛小舞,眼神空洞,压根没留意到前方有人,两人就这样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