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见面时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连不上思路,不过问题多半就出在这里。他回头自然会去查清楚。
而现在,随便扔出一句难听话就想骗到他?
这很可笑。
叶平川得出结论,“我不走。”
“唉……”
云灯正要说话,被他打断,“你是个利益优先的人,最擅长权衡得失,不然当初也不会硬着头皮把我找来。现在又让我走,肯定是发生了更紧迫的事。”
“看你的状态,不像是遇到更合适的男主了才要把我换掉。那就是剧组出了问题,想提前把我摘出去。”
她虽然偶尔有点没良心,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这一点在感情和工作中都很重要,跟她合作过的同事有口皆碑的,可不是他前妻脑发作。
“想也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索性不问了。”
作为同样讲义气的人,叶平川正直道,“我只告诉你,虽然离婚了,但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哪怕只是个朋友,我也会帮一把的。”
“你也别指望这会儿护着我就算偿还人情,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他又强调,“我们俩的事跟别的所有事都不互通,没有人情可抵。各论各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让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了解她的人。叶平川两边都沾点。
云灯没再说让他走的话,只是莫名感叹,“南江真是个盛产好人的地方啊。”
“……”
叶平川脑子短路了一瞬,“盛产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除了我南江还有谁在啊。”
她没接茬,笑完又说,“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现在?”
他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可以给你个朋友的拥抱,安慰一下。”
他也有在当制片的朋友,项目出问题时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投资人面前以表心志。麻烦事儿可太多了,云灯要面临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真的?”云灯望着他,往后倒退着走,“那你要接好我。”
她连着退了好几米才停,终于舍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小跑加速往前冲,跳到叶平川身上,抬腿牢牢盘住。
叶平川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放声大笑。
沉默的空气再次开始流动。冷空气吸进肺里,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不远处有车停在路边。他眼睛被闪了一下,习以为常地别开脸,“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拍啊。”
“拍呗。”
云灯把手藏在他羽绒服兜帽底下取暖,好像有点开心,晃了晃腿说,“两口子凌晨出来约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被拍到发出去也很浪漫啊。”
“谁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叶平川嫌弃了一句,嘴角却诚实地扬起来。看她没有下来的意思,“要抱你回去啊?”
“好~”
云灯侧头趴着,鼻尖被他的发尾扰得有点痒,吸了一下,“叶平川,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以前的名字。”
“哪个名字?潘云灯?”他自然地接话,“你不是说不喜欢这名字么。”
因为太讨厌亲爸,云灯去港市上学时就自己更新身份证改名,把父亲的姓去掉了。
叶平川忽然警觉:“该不会这事儿也是编来忽悠我的吧?”
“是真的好不好!”云灯被他的反应逗乐,“我干嘛编个名字来骗你啊。”
“这还差不多。”叶平川放心道。“明知道你不喜欢还叫来干嘛,我是跟你有仇么。”
对啊。
明知道她不喜欢。
云灯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其实你每次叫我言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
言秋和沈言秋,云灯和潘云灯。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命运指引,才让她来饰演这个角色。
“但我觉得,你再收着点演比较好。”她说着说着,又聊到工作上,“谢大人性格是成熟内敛的,你心动得会不会太快了?”
“你是说,我隔窗看你睡觉的那场戏?”
“嗯。”
“不快啊。”叶平川不以为然,“你还不够了解男人。爱与不爱哪里需要很久才能确定,都是一眼定生死的。什么性格都一样。”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有点怀念地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拍无影之地,从剧本围读到进组,中间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那年我还没拍过什么像样的代表作,以为你看不上我呢。”叶平川说,“不过我安慰自己那也正常,毕竟你红得早,戏龄上还算是我前辈,高冷点也是应该的。”
他家里条件是好,但对他选择的专业不支持也不反对,属于完全放任自流,从没给过什么资源帮助。能不能混出头,都要靠他自己去搏。
刚毕业没多久,他跟别的同学一样,一部戏接一部戏地跑着去试镜,被拒绝,被奚落都是家常便饭。
他跟云灯的第一部戏,也是他第一次出演男主角。
“进组那天,我跟小唐开车去的。开的好像是那辆奔驰G,小唐半路高反晕得不行,躺后面去了。我自己开了百来公里,到地方之后没立刻下去,坐在车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他坦率而诚实,“一想到要见你,后面几个月都要跟你拍戏,我紧张得……有点不敢下车。”
“结果那个时候你走过来,对着我车窗补口红。你知道吗?”他说,“那个时候我隔着车窗看你,气都不敢大声喘。谢凭渊看言秋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跟我一样。”
云灯在他耳边笑,下巴垫着他结实的肩膀,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
“……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在车里。”她重复道。
“故意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