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打仗,打仗是什么样啊?”一个少年把手往火堆靠近,脸上是遮不住的好奇。
“打仗肯定就是要打打杀杀呗,反正我肯定要多杀几个敌人,然后再高高兴兴地回去。”说话的少年看样子比他们都大些,眼里兴奋着。
江青曲烤着火,一言不发。
很大可能都得死,哪有几个是活着的?谈何而来的凯旋而归呢?
锅中煮着浓粥,里面加了些绿菜叶,加了块醋黑一样的布。
不多时,那稠粥煮好,一人一碗。
这粥的滋味并不怎么样,只有咸和酸充斥着口中,米粒煮的软烂,菜叶嚼起来一股苦味。
可是如今在什么地方?也只得吃这个饱腹。
吃完了饭,许多人都回去歇息,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营外聊天。
“江青曲,你见过打仗吧?”李苏靠着营帐,问身旁的江青曲。
江青曲点点头,李苏问道:“打仗是什么样的?”
江青曲守着篝火,火星和黑烟在夜里尤为亮眼,他说:“尸体跟建房的砖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躺下来。”
李苏这时有些泄了气,但他接着又鼓舞自己:“我爹娘走的早,是被我姐拉扯大的,我想证明给我姐看,我已经不需要她照顾了,我也想去保护我的乡土,保护我的家人……”
江青曲抬起头,看了眼这天上的星光。
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要见到尸横遍野的场面,地上尸体跟天上繁星同样多的情景,就不由一阵恶心和忧愁。
第二日的队伍早早就出发了,江青曲叫醒还在睡觉的李苏,顶着暗天走着。
“你说……我姐见到我回去!会不会高兴的不得了!”队伍走了很远,李苏微微有些站不住脚。
江青曲心里说道:“不把你揍到不成人样都算她手下留情了。”
“还好我去拜师了,要是我没去拜师,我姐肯定昨天就知道我不在了,还不定慌成什么样呢!”
他额上流着汗,脚下却不觉酸痛。
“我姐看着经常骂我,到了真正时候,却总也舍不得我去,有一回我跟着她去采草药卖钱,我想割草药,被她止住,说我还太小,不认得什么是草药,让我看着她弄,学着些。然后我自己看了回,跑到一旁采了一大把绿草。”
他这时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虽然那一大把绿草里,有一大半都是不是草药。”
队伍走的极快,不久便快到边境。
临到暗天,又是扎营生火。
十几日前的那几个人又聚在一起,锅中仍然熬着那难言滋味的米粥,有三人采了些绿菜,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虽然最终出来的粥,除了咸的要死和酸的要死,还多了个苦的要死,但还是热热闹闹地吃完了。
“苦死我了,我得多喝点水,冲冲苦味。”李苏拿起水壶,直往嘴里灌水。
江青曲也往嘴里灌着水,灌了一会,将水壶盖好,看了眼不远处的战火连天。
战火的烟雾若隐若现,朦胧着能看见火光。
这次的战争是从边境蔓延到城外的,他们离蔓延到的地方已经不远了,一旦到了那里,只能拼命。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还未到不已之年的少年人?因为已经有许多不已之年的人,而立之年的人命丧在那里了。现在,只能是他们的孩子上战场。
不止是他们城内,别的城也聚集了许多军人,跟着他们一块来,刚才在一起吃饭的人,就有不少是别城来的。
江青曲所在的城里,影响还没那么大,所以他们城里来跟随的大多都还是不已之年的人。
他看着眼前久久仍未燃尽的篝火,又看了眼一望无际的黑天,转身走进了营帐。
钟欲河独坐在军营中,许久仍未去睡。
他站起身,走出营帐,看了眼战火仍在延绵不绝的前方,提起一把木剑,叫了几个人。
“钟大师……还要练啊?“一旁的男人提着木剑,有点不想动弹。
钟欲河一副冷淡模样:“你不练,敌人的剑可不等你再练。”
走到一处无人地,几个人站在钟欲河身前,皆是手握木剑。
一剑劈开,钟欲河一剑挡开。
一剑刺来,他又一闪躲之。
一剑飞来,钟欲河御起剑,让那御起之剑与那剑在空中打斗。
不知道练了多久,钟欲河略有疲意。
“钟大师,您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走好长的路呢。”男人御着剑,朝着钟欲河打过去
钟欲河仍是躲之,历声道:“我明日起得来,再练!”
就这样,练了许久,直到陪着的人再也撑不住,钟欲河这才放了他们回去休息。
他提着木剑,一步一步踏着尘土,走回了营帐。
他一手撑着脸,忽地有点想江青曲,自己已出来许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归来。
他走出营帐,看了眼银白月牙,转身又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