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现在大火现场为他们收尸,更是重情重义了。
“前辈,那你在沈家大火之日去沈家是为了…”
肯定不是去收尸的,叶前辈的心胸怎么都不可能这般狭窄,明月枝想了想,还是将这等缺德话咽下了。
转而又想起那艘青雀舫…那明明是水云间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沈家,还载那么多人,并且还断裂翻覆了呢?看起来倒像是从高空中跌落的。
那船上载着的人又是谁?
还有一点,她能看出来,当时叶前辈出现在沈家的原因明显是为了压制沈修水,而沈修水又明显已经走火入魔。
这般想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明月枝脑海里逐渐成形。
“前…前辈,沈家的人该…该不会是…”她瞪大了眼,看向叶前辈的残识。
那道缥缈青影静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如你所想,我们是去沈家救人的。”
“奚野带去了青雀舫,本来可以带走被困在炬阳山上的沈家人,但是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走火入魔了。”
提及往事,叶意心难免心绪寥落。
毕竟她也确实曾将沈修水当做金兰好友来相交,纵然沈家有负于她,但总归于稚子无辜,过往鲜衣怒马时仗剑走天涯的情谊也是真的。
可惜再怎么交好的情谊,也抵不过沈家那十年疲惫不堪的世家生活。
其实她原本是想看在沈修水的面子好好守完那十年,但没想到沈家会打上常自在的主意。
更没想到沈家丧于火海的那一日,正是十年之期的最后一天。
她知道这件事不应该算在自己头上,但作为修仙者,看见那么多条鲜活生命猝然消逝,总归有几分遗憾。
“我与奚野先是将他送往昆墟山涤荡道心,十日后,他从昆墟出关,看起来并无异样,提起沈家也只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便以为这么过去了也好。”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只是更偏执了,先是奚野频繁遇袭,后来我又被他所囚,再后来就是蠡城那一日。”
知交故友走到这般惨烈的结局,大约是极为难过的,青影倾颓,疲惫地闪烁着:“他想杀了我们,不惜以毁掉蠡城为代价。”
“我与奚野还有弘明联手也不过堪堪镇压他,他的执念并没有消解。”
“一念成执,执念成怨,怨念生凶,我们将他镇压在南明渊下。那一天翻山覆渊,世间没有了南明渊,只有南明山,山里有一个吃人的凶境。”
“这就是无常境的由来。”
青影再次闪烁,像是风中残烛,明月枝这才意识到,叶前辈的残识可能坚持不住要消散了。
她连忙起身护住摇摇欲散的残识,问出最紧要的话题:“前辈,那我们要如何做才能破境?”
“打破境主的执念。”青影明灭不定,声音也变得虚幻,“小友应该已经知晓沈修水心中最执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场大火。”
明月枝立刻反应过来,眼见青影越来越淡,她又问道:“前辈,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那青影只是莫可奈何地一笑:“我本就是一抹残识,帮不了小友什么,小友也无需挂怀。”
她已在这无常境中守候了一千年,前五百年间每五十至百年间不等,无常境便要现世一次,由此吞噬了大量过路人。
她在临死时料想的一切都成了真。那时她便猜想,即便她与奚野外加弘明协助能够镇压沈修水,但他怨念未消,哪怕镇压,也有禁制松动之时。
届时她与奚野已经身故,凶性大作时的沈修水或许会危及周遭百姓。
因此她便以身化山,在这里等待可以发现她灵识的人,好予以提醒。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人迟迟没有等到,而无常境又现世频繁。她只好先散尽大部分灵识,给了境主一次重击,这样沈修水想要开启无常境的时间便要长久多了。
但也因为只剩下了这一片残识,误入无常境的人更加发现不了她了。
本来,她也以为哪怕残识消尽,可能也等不到一个有缘人。
还好,还好…
“小友,无常境的循环永远以毁灭水云间为结局。你的朋友们危在旦夕,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明月枝只听到这样一句,旋即一阵头晕目眩,青影如青烟一般在她眼前消散了,不见半点踪迹。
……
在剑器坠地的当啷声中,明月枝缓缓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满目疮痍,是焦石烁土。
她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皮,发现她仍然还在上阳城内,还在炬阳山上。
火浪依旧滔天,空气中弥漫着人体烧焦的气味。
明月枝看向躺在身侧的常自在,全然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原先倒在地上的沈修水也不见踪影。
她抿了抿唇,心知情况不好,沈修水恐怕已经先她一步去了水云间。
南明子大师那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但在境中境里被包扎的伤口显然并没有惠泽至现实的无常境里,明月枝甫一起身,就感受到了右腿腿骨上的痛楚。
她低头捡了两块碎裂的木板,想撕下几片衣带简单处理一下。
“快跑。”明月枝吓了一跳。
下意识运转灵力,不多久,身后传来巨石炸裂的声音。
如果不是跑得快,刚刚迸裂开来的落石一定会砸在她的头上。
明月枝查看左右,并没有发现东方既白的踪迹。她不是很敢相信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方才算是知道,什么叫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条消息了。
“别呆着了,快去水云间。”脑子里再次冒出一条消息。
明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