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林间小道上,非人的怪物袭击了甘露寺蜜璃和她的好友凉子。
怪物的速度极快,凉子一下就被抓破了腿,尖叫着摔倒在地上。只见它嘶吼着向凉子扑咬过去,獠牙森然发亮;而甘露寺蜜璃几乎是本能地抄起石块,死死抵进怪物张开的血口。
怪物的涎水滑腻地滴落在蜜璃的手臂。她的袖管被抓得破破烂烂,害怕得浑身发颤;可凉子的哭声,却让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挡在对方身前。
——她一直是力气大的那个,她可以做到,决不能让这只怪物伤害凉子!
在甘露寺蜜璃快与怪物僵持至极限时,远空忽然传来一声鹰隼的嘹鸣。
深棕的衣袂从蜜璃视线中掠过,如巨鹰的落羽。
须臾间,寒刃出鞘,金芒乍现,抵在蜜璃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消失,让她踉跄着向前摔去。
在怪物的头颅滚落到她脚边的同时,她的身体也被人稳稳揽住。
“所以我才会说不要太晚回家啊,甘露寺小姐。”
耳边响起飞鸟女士的声音。她单臂扶住蜜璃,让少女坐到地上,又半跪在她身前。
“抱歉我来晚了,受伤了吗?”
蜜璃被吓得不轻,身体抖如筛糠,声带好像失了灵,半个字都答不出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对方。
“没事了。”
飞鸟泉凝视少女片刻,将手掌温和地落在她发顶。
“谢谢你,甘露寺小姐。你很了不起。”
她的手在蜜璃的粉发上按了按,又很快拿开。
“多亏你撑到现在,才替我拖住了这只鬼。为自己感到自豪吧,甘露寺小姐,是你救了你的朋友。”
此时凉子哽咽着扑过来,抱紧了蜜璃。
蜜璃回拥住好友,轻拍她的后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飞鸟泉,看到对方不疾不徐地起身,手顺势落到腰侧。
皎月为女人镀上一层铠甲般的银辉;那只方才轻覆在蜜璃头顶的手,此刻正缓缓拂过刀柄,“铮”地让刀身的金光没入鞘中。
……
在那个夜晚,给甘露寺蜜璃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鬼,而是飞鸟女士的手。
筋脉微显,骨节分明,长而有力的五指带有温暖的厚茧——
是剑士的手,是强者的手,是帮助过许多人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曾经蹲下身来、摸着她的头对她道谢,说她该为自己的力量自豪。
于是,甘露寺蜜璃的心里被埋下了一颗隐秘的种子。每当她回想起那双手,种子便得到滋养,在她心底生根发芽,直到长出她再也无法忽视的繁茂枝叶——
她也想拥有那样的手。
她也想有一天,能够真真正正地为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
她想成为一名帮助他人的剑士,就像飞鸟女士那样。
……呜,要是能在过程中顺便寻得一位和飞鸟女士一般强大的如意郎君,那就再好不过了!
====
“甘露寺小姐,无论如何,还请先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鹰柱府内,远山桃走向道场中央的少女,为她递上干净的毛巾与装水的竹筒。
约莫一个月前,甘露寺根据远山在店里留下的联系方式寻上门来,说想要成为一名剑士。
类似的情形,远山过去也见过几次——那些被柱们从鬼爪下救出的人,带着仇恨、渴望、亦或是单纯的憧憬,前来寻求斩灭恶鬼的方法。
鬼杀队向来人手紧缺,对有志之士理应求之不得;可这次,鹰柱大人却干脆地拒绝了甘露寺。
“我想你并不知道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甘露寺小姐。”那位大人冷声道。
“你很年轻,有更多的路可以选,不必是这条。请送客吧,远山。”
既然那位大人已经做出决断,远山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接连大半月,她都依照鹰柱的指示,一次又一次地将不肯轻易放弃的甘露寺拒之门外。
某天,再次听到同样回答的甘露寺蜜璃,对着远山桃郑重地半躬下身。
“远山姐,我明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不足以改变飞鸟女士的决定……可即便如此,我也想见她一面,将这些话亲口告诉她。”
“我知道飞鸟女士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即使只短短地见过那么一次,我也已经非常清楚,‘鬼’是怎样可怕的一种存在了。飞鸟女士她所需要面对的东西,肯定比那还要恐怖得多吧……但是——”
甘露寺咬了咬嘴唇,手在衣料上攥紧。
“但是,那种怪物让凉子流了血,还让她流了眼泪。那片林子以前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可她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我不喜欢看到她那样。我确实还不知道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凉子受伤害怕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甘露寺蜜璃抬起头来望向远山桃,背脊挺直了些。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露出和凉子一样的表情。如果我的力量能在这件事情上派上用场的话,我愿意拼尽全力去尝试。”
面前的少女眼神纯粹,声音清亮,远山不禁动摇了几分,可却依旧为难道:“甘露寺小姐,就算您这样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