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祁毓言一指点出,点上血色纹路上的一个节点,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周围花枝上的绿色荧光涌动,倦鸟归巢般往玉石床上涌来,它们动起来之后才能看清,竟然全数都是由入梦引组成,这些小虫子也并非乱爬,而是沿着血色纹路一点点填充进去。
明明只有一指宽的纹路,却是硬生生收纳了这片花丛所有的入梦引,不见起伏隆起,血色被压下,荧光泛起,在花枝上并不醒目的荧光,此刻如海浪一般光晕翻涌,一阵更比一阵强烈,待到弦月当空,整个花丛都被玉石床上的荧光笼罩。
祁毓言双手一拍轮椅扶手,整个人腾空而起,于空中挥手,床上躺着的女人瞬间上半身直起坐于其上,而祁毓言趁此时机落在她身后,以五心向天之势盘坐,双手成掌覆于女人背后。
阵法启动,便不能停止,他没有犹豫,体内真气宣泄而出,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此时,有拊掌声从外传来,伴随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
不好,居然有人找到了这里,他方才明明没有察觉到方圆十丈有任何活物,此人从何处而来?是敌是友?他眼下动弹不得,一旦松手前功尽弃,他死不要紧,素琴不能有事!
随着笑声,一道人影出现在花丛之外,恰好停在绿光范围边界处,往前是莹莹绿光,往后是如墨夜色。
视线被入梦引所阻,祁毓言看不清来人,只能隐约判断其身姿挺拔,结合声音,应是个年轻男性。
“阁下,是谁?”手不能松,话,还是可以问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此次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哦?怎么说?”祁毓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想给对方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前辈不必想着如何诓骗于我,在下能找到此处,自然知道的比前辈想的更多,前辈此时应当不能妄动吧?”
祁毓言心中一惊,悬着的心一沉到底,此人既然能说出他此时的状态,可想而知事情已然脱离掌控,他不能赌,为今之计,只能拖。
祁钰和那莫问,迟早都能找到这里,到时候自然会有转机。心念电转间,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说出你的目的。”
“很简单,我需要前辈为我效力,为期,一年。”
“我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一个,怎值当阁下费心,不惜犯险闯我山谷?”
对方显然不吃这套,又是哈哈一笑:“前辈说笑了,二十多年前,前辈尚未归隐山林之时,可是江湖闻名的神算子,铁口直断算生死,今生来世皆可渡。当年这句话可是让多少人趋之若鹜,求今生未绝,盼来世续缘。”
“那阁下所求为何?”祁毓言静静听他说完,才又问了一句。
“在下不求来世,只求今生。”那人目的明确。
“一年太长。”
“一年确实太长,那么三卦如何?先生为我算三卦,算完三卦,你我便两清。”
“我本不欠你卦钱。”
“先生又说笑了,我能在此刻站在这里,不动手阻挠先生之事便是卦钱。”
“你威胁我,不怕到时候我给你错误的卦象。”
“谁人不知,铁口直断神算子,出口无假卦无虚。”
“你把我调查的很彻底啊……可是,年轻人,我恐怕无法应允你。”
那人听得此言,不急不恼,只问:“为何?”
祁毓言也很平静:“我本走不出这阵法。”
“会死?”
“会死。”
“可有他法?”
“人命堆之。”
“好说。”
男子一个呼哨,尖锐哨鸣响彻夜空,不过片刻之后,四面八方传来纵跃风声,竟是四面都有人往此处飞纵而来。
祁钰到底在干什么?这林中阵法倒像是整个被人破去,任谁都能来去自如了。
祁毓言心中急怒,面上不显,如今只希望黄从那边能顺利,不然……即便他这边能成功,刚醒来的素琴也逃不出去。
“先生,人命,我这多的是,要如何做您吩咐便是,是需要进入阵中吗?”
隐隐绰绰,阵法外站了不下百数的人,尽数聚集到那男子身边,他一扬手,便有两人毫不犹豫抬脚踏入阵法!竟是完全不顾生死!
祁钰不见踪影,黄从按他的吩咐怕是要结束之前才会到,那个莫问更是不能相信,老酒鬼…此刻怕是正被黄从带着绕圈子!
果然,当初师父说的没错,算天算地不算己,他此次怕是失算了。
既如此,祁毓言闭眼,再睁眼,眼底一片寒凉:“你能保证你的人自愿且不会背叛?”
“在下保证,任先生吩咐。”
“好,按照我说的做!以掌按在我座下玉石纹路空隙之间!”既然这人想用人命助他,那他收下又何妨?左不过从稍欠因果变成血孽缠身罢了!
他,只要素琴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