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期,让他们先别进来。”祁毓言睁眼。
圭期挑眉,方才祁毓言呼吸平缓,他都以为对方睡着了。
“好。”
起身,走出去,门口圭逸和酒蒙子正要进来,院子里站着零三,屋顶上莫问的气息还在。
“祁爷爷说让你们在外面先等等,我们还没聊完呢。”圭期双手把着两扇门叶子不松手不让路。
“先让鬼医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呢?”酒蒙子试图扒拉开圭期的手。
“你知道祁爷爷的脾气的。”圭期手臂一振,把酒蒙子的手弹开。
酒蒙子皱眉,确实,祁毓言就是个犟种,死犟死犟的那种,不然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这么一件要自己命的事。
“行,你们快点说,说完再看。”
圭逸瞪眼,他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正要反驳,被酒蒙子拉着去一旁劝说,圭期趁机把门再次关上。
走回房间,坐到床边。祁毓言的眼睛是睁着的,只是眼睛里一片白翳,双眼无焦,圭期伸手在他眼前试探地晃了晃,没有反应。
“别试了,我瞎了。”祁毓言说的平静。
圭期默然,祁毓言老化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这种透支生命力的情况,估计小老头也没什么办法了,顶多能多拖些时间,但是这种情况下,拖的时间越长,越痛苦。
“你对你师父的事情了解多少?”
圭期想了想,回答:“创立百晓楼和吉祥客栈,成功让官府默认这两大组织遍布大唐,学识宽广驳杂,友人遍布天下。”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终身未婚未育,我爷爷和小老头都是他收养的,他从收养的孩子和他们的后代里每一代选一个倾心培养,小老头是第一个,我父亲是第二个,我是最后一个。”
“呵呵……”祁毓言笑的愉悦:“按排序,鬼医算你大师兄,你父亲是二师兄,你是小师弟。”
一家三代人,从师门论居然是同辈,放谁家都会被说一句有悖伦常。
“哦,无妨,我们家都是各论各的。”
嗯,放谁家都不行,就这家子不一样,他们不在乎。
“那你知道他为何非要在你们两家人里选传人吗?”
“不是。”圭期狐疑:“现在到底是您回答我还是我在回答您?”他没记错的话,不是他在问老疯子去哪了吗?
“都一样,你要的答案就藏在我的问题里。”祁毓言又闭上双眼,睁眼太久,眼睛酸涩干疼。
“他有太多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比如藏在清风谷里的一整个巨大的藏书室,比如老疯子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两句话语里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和知识。
还比如,老疯子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故乡,他用尽一生哪怕死,只剩骨灰都要回去的故土。
那是在老疯子描绘里美好,灿烂,伟大又平和的地方,而且在老疯子离开之前正被外敌入侵,据爷爷他们说,早年间,老疯子疯了一样找方法想要回去,他迫切的要回去拯救他的家乡和家人。
可惜,几十年过去,老疯子都开始认命的一代代找寻传人,哪怕死,他也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他说他能来,那么家乡其他人也许也会来到这里,他得给后来者留下回去的希望。
“他来这里,让我给他算了一卦,算他此行可否如愿。”
圭期心头一动,难不成?
“卦象显示,他此行虽有波折,但最终能达成所愿。可……”祁毓言缓口气,继续:“此行不能回头,且…亲缘尽断。”
“什么意思?!”圭期猛然站起,控制不住音调上扬,尾音轻颤。
“你们,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圭期沉默,片刻后,他笑了:“祁爷爷,你知道的,我从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