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真依坐在教场的角落,她的姐姐把她的轮椅停在教场里唯一一棵树下。天快黑了,冬天的东京也并不温暖,但真依依然坐在这里,看着真希一个个打倒她的学生们。
而此时此刻的禅院真依已经不再是一个咒术师了。
实际上,她才醒来没几天,但是除了天与咒缚和咒力消失给她的影响,实际上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可被反转术式修复的伤害。
而那位五条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她的身体能重新存续咒力的存在——虽然这位东京高专的老师确实向她解释了什么束缚、平衡、替换之类的,不过她也没有听懂就是了。而现在她的咒力反应即便比普通人更微弱,但让她能够继续活着,已经是足够了。
家入医生自然不可能有自由出入盘星教旧址这种地方的许可,所以真依是自己出来的。和那位回高专给家入医生带诊疗记录的律师先生一起,拜托这位好心又正直的先生推着她的轮椅,来找禅院真希。
因为她真的太想想看看她了。
禅院真依看向树下那个和她有着相同相貌的女孩,想:她的姐姐一如既往地笨。
如果刻意避开我的视线的话,不就更让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了吗?真希。
无非就是、
愧疚、难堪。这么高高在上。你总是这样。
禅院真依收回视线低下头。
可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她禅院真依只是作为诱饵回到家的,她知道。就算她再不想承认,可实际上她对真希的那些追逐、她在京都高专做出的那些努力,就是都比不过姐姐的老师的一个身份。
她有什么必要觉得这么不甘心呢?她不是早就明白吗,她已经被抛下了……她才是真希的“拖累”。身为咒术师的禅院真依死了,现在的禅院真希也真的变得更强大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欠真希一个道歉,毕竟她也是那个陷阱的一部分。真希本不必经历那些伤痛。
“嘿。”
禅院真依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时候有人站到她身后的,即便她不再是咒术师,那些训练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消失,她的警惕性还不至于这么差,所以……
真依回过头,一张莫名眼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夏油老师收回自己拍醒这女孩的手插回兜里,这姿势让真依不由得想到东京校的那位五条家主。男人开口提起的话题却很家常:
“你可以出院了?”
“不……只是可以自由活动。但您居然知道我的事?”
真依有些惊讶。
“啊,我从你们的五条老师那里听说的。他为了保住你的命很是熬夜研究了几天呢,我们这群人……嗯,算同事吧,当然会在意。”
夏油杰对这位学生的同胞姐妹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好吧,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但道理都一样,都是好孩子。
真依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咒术师失去咒力还能存活的案例确实是前所未闻,但是她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的难度也确实是没什么概念。毕竟五条悟无所不能在京都那些老先生眼里似乎是什么迷信,东京校还有那个举世唯一的反转术式家入硝子……乍一听到有人为自己能活下来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对于这个从未被重视过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冲击过大了。
“我……是为了姐姐吗……是真希她做了什么吗?”
真依的语气越来越急迫,她过去拿到的一切从未有什么不是明码标价的,对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说,像与幸吉那样去衡量事物的利弊才是他们会做的选择。
夏油老师却失笑了:“别急。”
男人看了看西斜的阳光,伸手做了个虚握轮椅把手的动作:“不介意吧?”
真依只好点点头。
夏油杰把她推到了屋檐的阴影下,然后在她身边的缘侧上坐下了。
“不介意的话,把我当成歌姬吧;我在我们那边也是高专的老师呢。你有想过,以后的路吗?”
很难说真依现在心中是无措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这个问题实在让她有些紧张不起来,况且……
“我……确实还没想过。不过我已经不是咒术师了,恐怕无论夏油先生您想什么都与我无关吧?”
夏油老师露出一个有些困扰的表情,每当他的学生们提出一些让他头疼的放假要求时他就会露出的那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