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现在准备好吧?”
坐在床上的夏淑晴正说着,突然察觉被衾被人掀开一角,然后床褥微陷,有团暖意贴上了她的腿。
她呼吸一滞,强行镇定道:“臣妾思考了许久,发现记忆从领旨那日起模糊,仅存些印象,比如我们并不熟悉,殿下厌恶我至极……总之,望殿下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朱珩平躺着,微微侧身,望向坐着的夏淑晴,她脸颊绯红,手指快要把衣角缠成死结了。
她越发口是心非了。
他只好握住她的胳膊往后轻轻一扯,看她一脸诧异地躺到他旁边,两人鼻尖相碰,呼吸缠绵,彼此的香气慢慢相融。
“你……”
夏淑晴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很烦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引诱她,若不是她毅力惊人,坐怀不乱,他连哭都没力气哭。
他根本不知道他淡红的唇珠,有多么勾人心弦。
夏淑晴正努力压去不可言说的念头时,朱珩另一只手从她面前划过,摸向她的脖子。
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都能自持,他连这点儿毅力都没有吗?
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绕过棘手的问题吧?
夏淑晴猛然往后缩,铿锵有力:“殿下请自重!”
她才不是没有底线的人,今夜不行便是不行,休想逾越。
朱珩闻言,手顿在空中,旋即轻挑嘴角道:“夏淑晴,你压到孤的头发了。”
“……啊?”
夏淑晴将信将疑地下移视线,发现她的左肩的确压住了他些许头发,但那是因为他胡乱地拽了她。
她慢吞吞地抬起身,把他的头发拨到一边儿去,免得讹诈她。
然而朱珩得理不饶人,嗤笑道:“想得倒挺美。”
想、得、倒、挺、美。
瞬间,夏淑晴白皙的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她突然很想点他哑穴。
但还有求于他,罢了。
再次躺下时,她主动与他拉开了一个身位,闷闷不乐道:“殿下不说就不说,一晚上尽在戏弄臣妾,看臣妾出丑很有趣吗?”
“行,那我不说了。”朱珩莞尔一笑。
“……”
夏淑晴无语,到底是谁在吹嘘他才高八斗、博古通今,明明连人话都听不懂。光他养的那只小花猫都比他聪明。
见夏淑晴黑脸,不高兴地撇嘴,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似的,朱珩轻轻叹气。
好得很,她失个忆比断情绝爱还狠,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独生气的模样一丝未变。
从前她心烦,他便抱抱她,哄着哄着就开心了。可如今,她讨厌他至极,连碰都不愿碰他。
于锦衾之下,朱珩迅速牵上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态度强硬不容她抽离。
夏淑晴自然一脸疑惑,含愠瞪他。
“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吗?”朱珩认真地问她。
她怔了怔,点头。
朱珩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面不改色道:“这便是你的记忆。”
“殿下又在胡诌。”
夏淑晴眼皮忍不住跳了下,却不再尝试抽走自己的手。
“没有骗你,以前你每晚都要握着我的手才能睡得稳。”
夏淑晴一脸“你继续编,信了算我输”的表情。
却不自觉地用大拇指摩挲至他的腕掌关节,有条伏在那儿的蜿蜒“小路”,是微微凸起的青筋,使她贪婪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朱珩愣了一下,之前她也喜欢从他的手开始,顺着青筋寻找尽头。
或许这是恢复记忆的好兆头?
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直接告诉你往事,你可能不信,也无法痊愈。”
“怎会,只要不是说臣妾以前对殿下爱得死去活来,唤殿下敏行,臣妾都信的。”
失忆而已,不至于从爱到厌恶,是故,夏淑晴觉得失忆前他们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有可能更为恶劣。
结果朱珩挑眉,难以置信道:“看来太子妃全都想起来了。”
“恩?”
“你以前的确对我爱得死去活来,从不称我为殿下,只唤我表字敏行。”
“……”
戏弄她上瘾了是吧?
夏淑晴耐着性子,放软声音,挤出甜蜜的笑容,故意恶心他:“敏行哥哥,不知我还会做什么事呢?”
“敏行哥哥”四个字猝不及防地闯入朱珩耳中,他盯着她月牙儿似的笑眼怔神,与他记忆里的那位扎着双螺髻的小姑娘逐渐重合。
那时,她手里拿着凤凰木雕,笑脸盈盈地对满身泥污的他说:“敏行哥哥,我刻的凤凰漂亮吗?”
年仅十岁的朱珩性格孤僻,说话尖刻,他当时别过头,不屑道:“丑死了。”
九岁的夏淑晴并不泄气,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比蜜饯还甜:“因为敏行哥哥比凤凰还要格外好看呀,这便是塾师教的‘登泰山而小天下’吧。”
小男孩不知道她为了想出这句话绞尽脑汁,第一次悔恨平时不好好做功课。
小女孩也没想到,这是他心头第一次涌上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