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楚流云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熟悉的两个字让穆成雪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说:“弟子知错。”
知错知错又是知错,楚流云最烦听见他说这话,他哼一声,逼问:“你哪错了?”
“弟子不该躲着师尊。”
楚流云怒目圆睁:“你你你……你还想躲着我?”
一旁的楚江心道:完了。
楚流云瞧着穆成雪心虚的眸子,脑海里灵光一闪:“你昨日是想宿在桐影峰?”
说起来,他昨晚也差点宿在了桐影峰。
穆成雪头低的更甚了,昨日谢琪带他们回桐影峰后自己本想在那儿躲一晚的,他伤势虽重但也都是些皮外伤,除了腹部被姚三贯穿差点伤到内里外,其余的在穆成雪眼里都是小伤,三两日就能恢复,他怕回来让楚流云撞见了担心他。
结果好巧不巧,楚流云昨日贪杯多喝了十几壶酒,醉倒在了镇上的酒馆里,又好巧不巧,让谢友辞给捡了回来,从昨儿傍晚就一直宿在桐影峰那儿。
一听徐三说楚江他们受了伤,酒也醒了瞌睡虫也吓没了,瞧见自己徒弟伤成了这幅模样没忍住在人家的地盘破口大骂,连夜把素白揍了一顿。
穆成雪也没想到会在桐影峰见到楚流云。这下好了,不仅没能躲着人,反倒让师尊瞧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也是三队疏忽,穆成雪给林月儿传信时已经是深夜,大家伙好好的美梦让穆成雪给搅了,都憋着一肚子气呢,愣是没一个人想起来楚长老还醉在他们桐影峰。
等徐三回了屋脱了鞋上床才想起来,清玄长老还宿在院子里呢。
他颇有些心虚道:“弟子错了。”
“还有呢?”
穆成雪挺直腰背,答道:“弟子不知。”
“混账东西,还敢给我装傻!”
楚流云脖颈上青筋暴起,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往穆成雪身上一摔。没舍得真砸他,杯子摔破在他身前,只茶杯里的水晕湿了穆成雪身前的衣袍。
“你再说一遍。”
“弟子不知。”
“好好好!”楚流云气的双目通红,他掐着腰在屋内踱步,一双和楚江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通红一片。
楚江听见他呼吸粗重灵力紊乱,热闹也不看了,拍着楚流云的背给他顺气,使劲给穆成雪使眼色。
楚流云捂着胸口,对他说:“走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
穆成雪认真道:“忘了。”
“忘了?”
楚江一边为楚流云疏导灵力,替他解释:“成雪这几日要忙招新的事,又临时接了捉拿姚三的任务,忘了才正常。”
他又道,“若是师尊能少喝几壶酒,替师弟分担些门内事务成雪许就能记住了。”
三两句话,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楚流云身上。
楚流云怒目圆睁,抖着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穆成雪,又指了指笑容灿烂的楚江,好不容易疏导通畅的灵力差点又乱了。
师兄弟合伙气他,楚流云看他们二人心烦,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走走,还没吃早饭呢,今日难得清闲,下山去吃闻香斋的汤包怎么样。”
闻香斋是他们芮霞峰东边山脚下镇上的一家食肆,他们这些日子忙着姚三的事,已经好几日没去吃了。
“身子如何了,昨日你走后谢琪哭的可伤心了,生怕自己手一抖把你给治坏了折在桐影峰上。”
耳边过于聒噪,穆成雪踏出房门,浑身黢黑四肢矫健的黑狗叼着一朵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花朵飞奔至穆成雪身前,将花吐在了脚下,摇着尾巴歪头看他。
“汪汪。”
楚江在他身后说:“滚滚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等你了。”
穆成雪摸了摸滚滚油光水滑的大脑袋,万年不变的木头脸忽有春风扫过。
他问:“后山没食物了吗,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楚江:“自然是想你了。”
穆成雪却道:“我知道。”
楚江:……
闷骚!
最后楚江还是没能吃上心心念念的汤包,闻香斋一笼汤包要将近半两银子,他还没阔气到能掏半两银子去买一笼包子的地步。
万重山通天高的主峰上。
万石林立烟海渺茫,潺潺溪水环绕山间,楼台掩映。穆成雪楚江两人坐在饭堂,身边稀稀拉拉走过几个弟子,楚江低着头一口白粥一口馒头往嘴里送,穆成雪坐在他左手边仔细翻看楚江誊抄下来的一份札记,桌上的清粥一口也没动过。
“张嘴。”
穆成雪咽下楚江送到他嘴边的白粥,问道:“昨夜掌门唤师尊去议事阁了?”
“何止啊,万重山但凡在山上的峰主都去了,大大小小约莫十几个,我听说苍术长老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去了。”
“师尊可有说商量何事去了?”
楚江撸着手腕上的小蛇答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白蛇的事,万法盟昨晚就来人了,若是不出意外,姚三昨晚已经审完了。”
穆成雪挑眉:“这么严重?”
“你说呢?”
“此事过于骇人听闻,江宁出现了如此稀罕的怪物,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过不了多久整个道门都该知晓了。”
穆成雪唰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铜钱剑抬脚便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啊?”
楚江端起他只喝了一口的白粥一饮而尽,心道真是不知粮贵。
穆成雪回道:“去找姚三,我有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