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守在舞台入口处,看见牧椒像个快要爆炸的煤气罐,没几步人便走到了面前。
“比尔叔叔,”牧椒瓮声瓮气地问,“我是个自私的人吗?”
比尔没觉得这是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如实答道:“没偷也没抢,不算。”
牧椒心头的火气消下去一些,却又听见比尔说:“就是这样,生气就是生气,有这些情绪才正常,别压抑自己。”
钱垚看见沈修痕的身影,连忙凑了上去:“沈队,不漏水了。”
沈修痕抬头看向天花板,虽然还反射着水润的光泽,但确实是不滴水了,周围墙壁也恢复了正常。他看向随闻:“过去多久了。”
随闻把手机解锁,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快五点了。”
“两个不确定的信息,五点半没有证件的人员呆在礼堂内,可能会发生意外,还有……”
“食堂六点关门。”牧椒接上话茬。
“对。”
牧椒看向那八个大桶:“他们等会要彩排,我们用不用打扫?”
“不用——”
艾迪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依旧是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有人打扫,漏水的问题既已解决,各位可以先行离去。这是明天的演出门票,感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艾迪将八张烫金门票递到牧椒面前,柔声说道:“西尔维亚很喜欢你,她希望你明天能到场。”
牧椒接过那一沓门票,烫金的部分微微凸起,她摩挲着歌剧名称,是内场的连号:“好,我一定到。”
一行人从礼堂内出来时还有些恍惚,天色渐晚,将整个天空染成藏青色,路政明弯腰伸展着身体:“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牧椒将门票塞进工装裤口袋内,停下看路边的指示牌,食堂在宿舍楼前面,估计要走好一会。
林荫道两旁的百年树木参天蔽日,这七人之间,只有牧椒与比尔没上过大学。比尔走得很慢,景色看一眼便少一眼,牧椒跟在他身旁,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她本来是不记得比尔的,在烤肉店的楼梯上,她短暂瞧见过去与未来的缩影,这才将记忆深处的碎片剥离出。
“卧槽!”
“小心!!”
路政明眼疾手快地拽住车颂川的卫衣帽子,用力一拉,车颂川捂着脖子,惊疑不定地后撤,嘴也没停下,奈何受伤的位置实在不利。牧椒等人见状快步上前:“怎么了?!”
染血的线横亘在两棵树之间,崩得几乎断裂,等着猎物自己凑上去。
起风了。
“必经之路上怎么会有风筝线?”路政明有些疑惑,“像我们普通学校都禁止校内放风筝,这TOP3的学校不应该呀。”
沈修痕弯腰从地上拾了片树叶,只是靠近便被迅速割断:“换条路走吧。”
他直起身子,望向那笔直的林荫道:“这儿的每一棵树上都挂着风筝线。”
路灯砰一声亮起,潮湿的柏油路被一节节照亮,反射着点点荧光,人们这才看清灯光背后的天罗地网,高低不一的风筝线,只要敢上前,便会被毫不留情地割成人彘。
路政明搀扶着伤员,沿着原路返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礼堂门口。这次他们选择走小路,穿过竹园便是一座长亭。牧椒多年躲避异化物的经验,让她下意识去判断这适不适合晚上休息,很显然,不适合。
亭子四处漏风,只有顶部的遮挡物,四周都是密集的竹子,发生意外不利于逃跑。
穿过塑胶跑道和宿舍楼,终于窥见食堂的一角。巨大的Canteen标牌在逐渐暗下的天色中格外醒目,彩色荧光条转着圈工作,光看外表,还以为是夜市一条街的入口。
推开门,上过大学的五个人都沉默了。只有牧椒与比尔不清楚情况,看那几人一脸菜色,又将目光重新聚集在眼前的摊贩,一不注意和摊贩老板对上了眼。
!
热气腾腾的屉笼被掀开,扑了牧椒满脸热气,老板趁机挤进人群,抓起一个包子就往牧椒嘴里塞:“看这丫头瘦的,多吃点肉补补。”
牧椒后面还站着随闻,跑也没处跑,连忙用手接着:“谢……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钱,不用钱,唉,好久没看见人了,送你吃了丫头。”
牧椒看着一长街的店面与人群,陷入了沉思。
“阿婆,”牧椒捏着包子,觉得面前人还算好说话,“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是走马灯啊!”阿婆声音洪亮地回答道。
“你……你们知道这是……”
“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所以专门问了如何进入,花光了我全部的积蓄呐。”
阿婆扭过身看了一眼,神秘地凑近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进去说。”
牧椒刚挪动一步,便被身后之人拽住。沈修痕强行让牧椒和自己换了位置,像一堵墙似的横在众人身前,他从兜内拿出证件:“我现在以蓝宿区特殊指挥中心珠鸢部队长的身份问您几个问题,请您配合。”
阿婆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提出一个要求:“能进去问吗?”
“可以,就我进去。”
阿婆点点头,临走时还不忘招呼生意:“大家想吃什么直接拿,别跟老婆子客气。”
……
“呲啦——”
凳子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噪音,阿婆看着面前坐得笔直的男人,莫名有一种压迫感,明明刚刚在外面还没有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