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痕将证件塞回作战服口袋,开门见山地说:“说吧。”
阿婆哈哈一笑,看向门帘后的其他人:“长官,我又不是犯人……”
“不说马上就会成为死人。”
……
“我说,我说……”
沈修痕出来时脸色阴沉似水,看向牧椒那咬了一口的包子,还是没忍住:“放了五年的肉,少吃点。”
牧椒咀嚼的动作一顿,看向沈修痕背后的阿婆,阿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长官这话不能这么说,这条街……这食堂里都是这么多年的食物,我们吃了那么多年了,不也没什么问题嘛。”
“对了,长官,你们解掉走马灯后,我们还能回去,对吧?”
沈修痕不想说谎,只能沉默。
牧椒走时只能看见阿婆落寞的背影,她能猜到沈修痕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沈修痕,”牧椒喊住他,“那边有个无人售货店,你要不要去逛逛?”
沈修痕停住脚步,目光犀利地盯着地面,眉眼压着,像是很不耐烦。
“你不想去,那,那就算了。”
“走吧。”沈修痕才反应过来牧椒说了什么。
学习能力挺快,学会委婉表达诉求了。
玻璃门落锁,门内十分安静,沈修痕盯着墙角的监控,就这样看了几秒,监控上的红点消失,只余一丝紫色的闪电。
“说吧,要聊什么?”
牧椒靠在货架上,一整排的柠檬薯片,被她倚得翘起一丝缝隙。牧椒是认真思索后才开口:“阿婆跟你说的事情,你会和大家说吗?”
“不会。”沈修痕回答得很快。
“那我用一个信息换,行吗?”
“如果是关于这个走马灯的线索,没必要和我讲。”
“你……”牧椒气结,“你怎么老是跟我对着干?”
“我没有跟你对着干,如果有,也绝不是刻意为之。”沈修痕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认真回答,我就把信息告诉你。”
“什么问题?”
“你到底在哪儿长大的?”
牧椒沉默了,她转了个身,看向墙上的挂钟,秒针嗒嗒走着,苍白的底盘与她的脸色一样,更衬着屋内落针可闻。
这安静的几秒,沈修痕已经确定了答案。她真的很呆,看着聪明,连个谎都不会撒。
“城外的哪里?”
牧椒惊讶地望向沈修痕,不过看了一眼便重新将头低下,她还记得金洛三年前交代她的事:“无论是谁问起,一口咬死你档案上的信息。”
“就是蓝宿……”
“牧椒,”沈修痕轻轻打断,“你的破绽太多,这儿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也许有些事情你能用武力解决,但更多的是看不见的战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你不是讨厌城外的人吗?”牧椒问。
“谁说的?”
“我答应她不说的。”
其实牧椒不说,沈修痕也能猜到。钱垚以为他对城外人不待见是因为他父母的死,何止是钱垚,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认为。
“没有。”沈修痕否认道,“很多次,我都可以直接处决了你,你还活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
牧椒倚着货架的身体缓缓下滑,她双手抱着头,心中两个小人打架,说还是不说?
沈修痕,真的能相信吗?
呼——
“我徒步去过很多地方……”她声音艰涩,故作轻松地说:“沙漠、荒野、荒岛、雨林、极地……”
她的尾音发着颤,仿佛又回忆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日,不是十二天,不是十二个月,而是十二年。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二年?
沈修痕不知何时蹲在她身旁,牧椒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伸臂将她轻轻揽在自己肩膀处,拍了拍她的发顶,轻声安慰道:“辛苦了。”
花费十二年才能走到许多人的出生地,甚至,她本该在这儿长大,心中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他终于学会怎么翘开一个蚌壳的嘴,开水烫,刀刃翘,统统不行,而是真心换真心,等她自己觉得安全,等她自己决定开口。
“伤疤就是伤疤,只要你觉得痛苦,它就不是勋章。”
沈修痕在蓝宿区多年,又是一线办案,见的牛鬼蛇神数不胜数。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注意到牧椒,看一个人,看她的眼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