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含意是在一片警笛声中赶到的。
边瀛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山下的两个路口都封锁了,如果不是从柏那个报警电话,她也许还进不来。
跟着来的还有几个年轻警察,把掐架的两个人拉开。
陶含意走到边菱身边,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
她轻轻擦去边菱的眼泪,道:“找到了。”
边菱转过来看着陶含意,看见她点头,仿佛终于找到了个依靠,整个人软下来。
陶含意看了一眼现场,又低声问她:“是谁?”
谁是凶手?
边菱紧攥着手心,嘴唇颤抖着。
——所有人。
包括她自己。
从柏和边瀛双双被控制,两个人脸上都已经五颜六色。
有个女警走过来。
“师姐,这俩我先押回局里了。”
陶含意点点头,问:“把你们搜救队队长电话给我一个,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嘞师姐!”女警又看向边菱,“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救护车也上来了,把货车司机抬上了担架。
“别操心这个了。”陶含意伸手拍了拍边菱的背。
“还有啊,别叫师姐,我可早成群众了。”
女警领着人走了,陶含意开车带边菱去医院。
本来院方要把她安排到休息室,可是她不愿意,就站在急诊门口等。
期间警察来了一次问话,边菱拒绝交流,只是在纸上写了“谋杀”二字。
边寒也来了。
他先去过警察局问了问情况,发现一时半会儿捞不出人,就来医院了。
看见大女儿一张脸白得像纸,边寒的语气柔和下来:“你进去坐一会儿,爸爸替你在这守着行不行?”
这个柔弱的长女实在太像他的前妻,连那几分倔都一样。
边菱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菱菱。”边寒又喊她,很无奈的样子。
边菱背过身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去应付父亲,刚刚她的整个世界才在眼前崩塌,现下只靠着一口气吊着魂。
边寒不知道吩咐了陶含意什么,又匆匆离开了。
两个小时以后,救护车来了。
边风怜浑身都是血,胸脯剧烈鼓动着,生命监测仪器的响声让边菱浑身发抖。
她的眼前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差点就站不稳。
陶含意扶住她。
“她还活着呢,活着。”
边风怜,活着。
边菱膝盖软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站直。她眨了眨眼睛,跟上去扶着床。
“风怜……”
她喊了声妹妹。
边风怜嘴唇惨白,看着完全没有意识似的。
她又抑制不住眼泪了。
不该是这样的。
边风怜应该比谁都幸福的。
直到手术室的门合上,边菱才重新感受到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感。
手掌的擦伤,膝盖的钝痛,喉咙里如同被锈刀割过的粗糙。
“还好她反应快,给车子减了速,又及时打了方向盘。再说她那车本来就是专业防撞的,看着凶险,其实就是个气胸需要做手术,手臂上轻微骨裂早就包扎好了。”
陶含意来通知情况。
边风怜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在ICU呆了24小时。第二天情况见好,就转到普通病房了。
这期间,边菱一直守着,不肯吃东西不肯睡觉,甚至连口水都没喝过。
医生不知道说过几次,边风怜命大,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住ICU只是为了术后的监测和预防感染。
她就是那么倔,谁来劝都不行。
最后医生强制给她挂了葡萄糖,直到人从ICU出来。
转病房之后的那个晚上,边风怜迷迷糊糊醒过一次。
边菱没在。
其实她人就躺在隔壁的病房——因为身体过度消耗晕了过去。
边风怜没撑住,又睡了过去。
在睡着的时候,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时候边瀛不停变换的脸色——原来是他的恶毒本性和良心在打架。
比如她的哑巴姐姐——她应该多亲亲那张说不了话的嘴才对。
边菱醒来的时候是早上,透过模糊的晨光,她依稀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她努力睁开眼睛,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菱菱?”
那人附身过来,用手背抵了抵她的额头。
是沈言正。
“没刚才那么烫了。”他转头吩咐,“去请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