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你敢砸我!”
一大团雪砸歪了周雅言的发髻。
她呸呸呸了几声,吐掉嘴巴里的雪渣子,指着秦妙骂道:“你,你,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村姑!”
秦妙嗤笑道:“无故损坏他人之物,还诬陷别人。你有娘生有娘养,就把你养成了个泼妇?”
周雅言闻言跺脚尖叫:“秦妙我要杀了你!”
她扭头瞪了身边几个小女娘一眼,紧接着她们从地上抓起一把又一把雪,用力向秦妙掷去。
那名宫女赶忙冲上去帮秦妙挡着,可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她一边挨着冰冷的雪块,一边四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分明附近有许多人看着,却没有一个愿意上来帮忙。
秦妙被雪砸中了好多下。粒粒分明的雪掉进衣领,冻得她浑身一哆嗦。她的衣服打湿了,脸也冻得通红,鬓发散乱,露出额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来。
周雅言停下了丢雪块的动作,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一步一步靠近秦妙。她故作惊讶地大声道:“秦家阿姊,你脸上的这是什么?是一道疤吗?嘶,看起来伤口不浅啊,一定很疼吧。你究竟是如何弄的啊?”
“岳侯他知道你脸上有这么长一道疤吗?”她得意地笑道,“你和他成亲的时候,他看到这道疤,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呢?哈哈哈哈哈——”
周雅言期待地看着秦妙,期待在她的脸上看到各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比如说惊惧,比如说羞惭……可后者的表情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波动。
周雅言愤怒道:“你又是这样一副冷冷淡淡高高挂起的表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个样子。”
秦妙终于给了点反应。她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想知道我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周雅言,随即出人意料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周雅言的衣襟。也不知她怎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拽着周雅言爬上了一旁的假山。
在场之人都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呆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诡异地目送着她们二人离去。
“放开我啊!”周雅言挣扎道,“秦妙你干什么呀!你放开我啊!”
“你不是想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秦妙揪着她走到假山之上的凉亭里,将她一头摁到栏杆边上。周雅言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外。
“我来告诉你啊。”
此刻在周雅言眼里便是天地倒悬,她只要稍稍回头就能看到自己半身悬空三四丈高。她的头朝下,脑子又昏又涨,浑身发软,止不住地颤抖。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指甲在木头栏杆上抓出一道又一道印记。她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根栏杆,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敢松手。她怕极了,哭喊道:“快来人啊!救我!救救我!”
假山下的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往凉亭里赶。
秦妙扭头过去,似笑非笑地轻声道:“你们过来试试。”
说完她又将周雅言往下面摁了摁——哪怕此时她自身也有极大可能会掉下去。
这话听得所有人头皮发麻。他们急得团团转,想上前去救人,又怕自己的靠近会激怒秦妙,连自己都被连累了丢下去。
秦妙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雅言,狰狞地笑道:“让我来告诉你,我这道疤,其实是我自己弄的。我爬到屋顶上,掉了下来,大概也像现在这么高吧。我的头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我还以为自己要磕死了,结果还是没死成。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意吗,你要不要也跟我一样,试试颅骨被猛烈地撞击是什么滋味……”
“秦妙你疯了吗!”周雅言歇斯底里道,“呜呜呜……你这个疯子!疯子……”
“对!我就是个疯子。以后你可知道了?”秦妙莫名地兴奋起来,胸口咚咚作响。
兴奋过后,她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自己是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她的手腕长时间暴露在外面,早已冻得青紫冻得麻木了。这时却有一只手从她身后环绕而来,握住她的手腕,温热的触觉逐渐袭往全身。
周雅言柔弱无助地哭泣道:“岳侯,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秦妙身子一僵,几欲脱手。
好在岳峙反应极快,一手将秦妙向亭中推去,另一只手也已经将周雅言捞了起来。
周雅言哭得梨花带雨,躲在岳峙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娇嗔道:“岳侯,你要替我作主啊,秦娘子她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