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闹事,原来是夏宜鹤师叔,哟哟,温锦宸也在,”这女声清脆活泼:“师尊,你话可不能这么问,有他们在,经他们的口,他们清清白白,肯定是别人不守规矩,先挑的事啦。”
“寒寂师伯,”温锦宸唤了一声,又向另一人打招呼:“殷师妹。”
原来是殷姑娘,难怪觉得这声音熟悉,秋茗暗想。
那么另一位,被她唤做师尊的,就是那位天清宗的温寒寂了。
不过夏宜鹤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夏宜鹤仿佛有些无奈:“轻菱你呀,这张巧嘴整日就知道开师叔的玩笑。”
温寒寂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殷轻菱的话,出言确实没问那颠倒黑白师徒组,第一句是:“秋叙白,你抱着何人?”
师尊答得简单:“可怜人。”
温寒寂:“……”
“寒寂师伯,”温锦宸开口:“此女是我温家小姐,我的妹妹,如今已经死了。我本欲带她回去下葬,叙白仙君却要强行带走她。”
秋茗第一次听见师尊冷笑:“自称是她兄长,你也配?”
秋茗:“……”师尊现在的心情真的好差。
也是,任谁抱着一具尸体,心情都不会好。
而那边温寒寂沉默一瞬,却是道:“此女非我温家血脉。”
这话一出,算是变相打了温锦宸的脸。
殷轻菱冷哼一声:“随便见个姑娘就你妹妹是吧,人都没了还不让人家清净,在这打来抢去,晦气!”
秋茗在心中点头,不能再赞同了。
温锦宸没在乎殷轻菱的嘲讽,解释道:“寒寂师伯,这是我温家养女,温家上下皆可作证……”
师尊打断他:“她不认你们,也不想和你回去。”
温锦宸轻轻笑了,情绪却未明:“叙白仙君这话说得倒奇怪。认不认何时轮到您来说了?阴阴是我多年的妹妹,与叙白仙君半点关系没有吧?论情论理,都该我带她走。”
师尊冷声:“谁说我和她没关系。”
温锦宸:“您和她什么关系?”
这具身体的意识在消失,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秋茗从未听得这样清楚。
最后一句,是师尊说的:“她是我徒弟。”
“以及,她叫明儿。”
*
肩膀被抵了几下,秋茗悠悠转醒。
睁眼方才看清,原来是剑在动。
她还在千灵境中,灵根也在,性命也在。
她是寒烟宗的秋茗。
方才竟抱着剑睡去了,做了场……噩梦?
秋茗抱剑站起,眉心依旧凝着,方才经历,可实在不像梦。何况这不是她第一次梦见。
话本中总有前世今生一说,莫非,那是她的前世?
可若是前世,怎又全是今世之人,连姓名都未变。
剑又动了一下,秋茗回过神,铃响。
要关境了。
此时身处千灵境各处的修士都听见了铃响,有人心满意足,有人失望透顶。
千灵坐在殿中,打了个哈欠,登时境中出现数个出口。
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离开,这好些年才热闹一次的千灵境又冷清下来。
*
天清宗。
“这一次开境,也不知能有几名弟子带回法器,”一面容严肃的老者开口,目光扫过底下几位高阶弟子:“这一次的入境弟子,资质比你们还是差了些。”
“徐长老莫要太担心,”紧随着开言的男子生的一副好容貌,他面上带笑,看一眼身旁站着的人:“这一届弟子中轻菱的天资就很好,又有温师兄教导,想必定能带回极品法器。”
老者点头:“宜鹤说的有理,殷轻菱这孩子虽出身不好,性子毛躁了些,资质却是很不错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作声:“我不会教,她全凭的自己。”
夏宜鹤面色一僵,又笑起来:“温师兄过谦了,呀,关境了。”
出来的弟子大多手中空空,老者看了几眼,失望摇头。
“锦宸寻到剑灵了?”夏宜鹤话中有些惊喜,望着握着剑出来的温锦宸。
温锦宸谦虚地笑了笑:“师尊,我只是运气好。”
徐长老可不管他说什么,见到剑,当即面露赞许:“不错。”
这温锦宸的天资虽不是上等,但行事还算踏实。
“轻菱呢?怎么没一起出来?”夏宜鹤四处看看,讶异道:“锦宸,你身为师兄,入境不知道照顾师妹么?”
温锦宸愣了一下,很快一副为难的模样:“殷师妹她入境后就跟我们几位同门起了点误会,与我们分开了……”
徐长老皱起眉头:“骄狂!这性子当真不好,寒寂,你要好好管教她了。”
温寒寂很平静:“器灵脾性各异,轻菱或许有自己的考量。”
“锦宸,你也有错,”夏宜鹤微笑道:“小姑娘耍点小性子很正常,你也不知道哄一哄。”
“师尊,我知错了。”温锦宸认错诚恳:“下次我一定处理……”话还没说完,一柄剑直直朝他袭来,被夏宜鹤拦住。
“哎呀不好意思,”殷轻菱语气轻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滑剑就飞出去了。”
徐长老凝神,观了好一会儿那把剑,眼睛都睁大了:“好剑!”
“好吗?”殷轻菱一副随意的样子:“路上捡的。”
徐长老:“……”
温寒寂:“……谦虚些。”
“师尊你又不是不知道,”殷轻菱摆手,斜睨了夏宜鹤和温锦宸两眼,笑道:“我不爱装谦虚。”
温寒寂无言,对着徐长老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殷轻菱连忙从徐长老那里把自己的剑拿回来,蹦蹦跳跳地跟上自家师尊。
“轻菱天资是不错,只是这性子……”夏宜鹤摇头,想起方才被阴阳怪气一通,笑了笑,意有所指:“实在不讨人喜欢。”
温锦宸望着殷轻菱离去的方向,没对师尊这话进行评价。
他方才忽然想起了阴阴。
他的妹妹,若是当年没跑,也该是这么大年纪了吧。
阴阴从小乖巧,肯定比殷轻菱讨人喜欢。
可惜她跑了……从小乖巧的孩子,也有不乖的时候。
温锦宸垂下眼,眼底一片阴翳。
“师尊,你觉得我寻到的这把剑怎么样?”殷轻菱一路都在叽叽喳喳说话,大到寻剑的过程,小到路上见到的鸟身上有五种颜色。
“挺好。”
“那是我的好还是师尊的剑好?”
“都挺好。”温寒寂惜字如金。
殷轻菱说到口干舌燥,和她师尊形成鲜明对比。
“师尊!”殷轻菱发现了这种对比,控诉:“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温寒寂:“……”他这徒弟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能问什么?
好在殷轻菱没让他为难太久,因为她又想起了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