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尊,我在千灵境还遇见了一个也是一个人走的小姑娘,可听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会被孤立……”殷轻菱开启新的话题。
还在这同情别人被孤立……温寒寂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为了不又被控诉,他随便选了个问题:“哪个宗门的?”
殷轻菱停顿一下,想了想:“好像是,寒……寒烟宗?”
温寒寂:“……那你该是想多了。”
“嗯?”殷轻菱疑惑一瞬,没懂自家师尊的意思。
“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呢,”殷轻菱又骄傲道:“她叫秋茗。”
温寒寂抬眼:“姓秋?哪个秋?”
“还能哪个秋,秋天的秋啊,”殷轻菱一脸理所当然,转而发现师尊态度不对:“怎么了吗?师尊。”
温寒寂静默片刻:“只是在寒烟宗姓秋的比较少。”
“师尊有认识的寒烟宗弟子姓秋?”殷轻菱明白过来,转而好奇追问:“是男子还是女子啊?”
认识的寒烟宗弟子么?
温寒寂的思绪随这句话飘远。
——
“温寒寂,这次仙门大比我一定会超过你拿第二名,”记忆中的少女意气扬扬,宣战般地同他道。
若是如今的他听到这种话,应是不会理会的。可当年的他不似现在,尚有几分藏不住的傲气:“我已是金丹巅峰。”
“那又如何?”少女道:“不都是金丹?你要是和我大师兄一样是元婴,我倒确实需担心担心。
你是看不起我吗?不如我们打个赌。”
“……”
实在冤枉,他怎会看不起她?
修仙界中不乏天资卓越者,说句不要脸的,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可与这少女的升阶速度相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便如日月前的萤火,微弱得不值一提。
不过那又如何?就算后来她会轻而易举地到达他们遥不可及的高度,至少如今他的境界还高于她。
“赌什么?”他终究被这少女激起了胜负心。
少女眼珠子一转,流露出一丝算盘得逞的笑意:“如果我赢了,我要你一道带剑意的剑痕。”
听得这一句,他愣住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少女故意激他,并非为了那可笑的胜负心。
“你……”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你要我的剑痕?为什么?”
“你要转修剑道吗?”他疑问道。
不怪他有这种想法,寒烟宗特殊,从宗主到长老没有一位剑修,除了眼前这不可凭常理推断的少女,他不觉得有哪一位寒烟宗弟子可以自学剑道成才。
她大师兄也不行。
可惜他猜错了。
少女眉一横:“我不修剑道,是我师弟要学剑。”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就说给不给。”
师弟?当时他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少女口中的“师弟”是何人。
他见过秋叙白,那是一位除了作为秋梦衾的亲师弟,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旁人注意的寒烟宗弟子。
他默了默,大抵是看出他的神色不对,少女疑问:“怎么了?不能给?”
倒也不是不能,就是……没什么意义。带有剑意的剑痕可助后来者悟剑道,可是想要悟道也是有门槛的,很明显那秋叙白并未跨过这门槛。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剑痕于秋叙白便如破烂,起不到丝毫作用。
“若你师弟想入剑道,我可赠他剑谱。”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说的。
说完这句话,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丝担忧。秋梦衾不是好脾气,不会因他这句而恼怒吧?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这少女不修剑道,对剑修几乎一无所知,应该是不知在哪里听说的剑修剑痕有用就来要了。如今听他这一句,只迟疑道:“你的剑谱,会比剑痕好吗?”
“……”无言片刻,他答:“于你师弟而言,应是如此。”
得他肯定,少女满意了:“那就给我剑谱吧。”她说完,便径直要走。
当真是潇洒。
“等等,”他喊住她,见她疑惑转头,他问:“你的赌注呢?”
将少女的茫然看在眼里,他又无言了。
她是真不觉得自己会输是么?
一会儿后,她似是终于反应过来,神情却很是敷衍:“那你要什么?”
自大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他抿唇:“听说你精于阵法,还能将多个阵法结合一阵多用。若此次大比我赢了,我要你一本自创的阵法书。”
他说完,静静看着少女,看她先是惊异道:“你怎么知道?”随后又自己解答了自己的疑问,嘟囔着:“我大师兄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
“好吧,我答应了。”
对于他的要求,少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
她本人和她的情绪一般来去如风。
人走了,他却立于原地好一会儿。
他所行之道为无情道,虽如今还未真正领悟,可也知晓争强好胜绝非无情道所追求。
是他道心不够坚定,理应反思。
这想法困扰他几日,直到比试那天,他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只过了一招,少女便看出他状态不对。
她先停了下来,困惑地看着他:“温寒寂,你怎么了?”
他知她不愿趁人之危,故而将心障告知。
却不曾想少女听完,似只觉他匪夷所思,皱眉道:“什么争强好胜?你用全力跟我比,是尊重我这个对手。如果你因为修这什么无情道就要故意输给我,那我只能说,无情道可真没有礼貌。”
他哑口无言,忽而这心障便破了。
多日的困扰仿佛是无病呻吟。
这场比试格外精彩,他们皆尽全力,相持不下,从碧空万里比到金乌西坠。
这样的经历,往后多年再没有过。
而最终这场赌约的胜负……
——
殷轻菱绕到温寒寂面前,凑近了一些:“师尊?”
温寒寂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怎么?”
“你刚才是不是在发呆?”殷轻菱有些不敢相信:“在想什么呀?”
想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故人,顺便回顾了一下近两百年的高处不胜寒。
无情道终是修成了,纵是想起这些,竟也心无波澜。
温寒寂平静道:“没有。”
“哎?”殷轻菱莫名其妙:“哦,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师尊,你认识的寒烟宗弟子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啊?”
“都有。”温寒寂拒绝交流,道:“快些回去吧,你今日入境也累了,回去休息。”
“啊?”殷轻菱愣了一下,连忙道:“我不累!”
再聊会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