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的说辞在临安王面前收敛了许多，丝毫不像之前对穆承安说的那般放肆，更像是一个来传话的下人。

……

“小的禀报已毕，此皆民间风闻，断不敢有污尊听，伏乞殿下明鉴。”

宫人带这些颤抖跪坐在太子面前。他并非是害怕穆承安，而是害怕周锦怀。

“夜会美姬？纵火王府？”简直就是荒谬至极，“呵，真是好笑。”周锦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昨夜一直待在宫中，何时回的王府。

更甚，竟有人真信了。

周锦怀手中玩转着茶杯，瞥了一眼那宫人，“本王怎不知，本王还干过这些事情。”

那宫人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他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像吞下一枚生锈的铁钉，从喉咙到胃底都泛着腥气，颤巍巍的开口：“小的……小的也是从民间听闻，并……并非有刻意诋毁王爷……”

周锦怀嗤笑了一声，“本王可没说是你传的，这么害怕做甚？”哪怕语气如常，听起来也异常刺耳。

穆承安看那宫人的窘色，害怕、恐惧，这也只能怪周锦怀压迫感着实有些强大，无奈开口，“既已说完，那便退下吧。”

“是……是，小的告退。”宫人一刻都不敢多留，拔腿就走。

周锦怀放下手中的茶杯，杵在案桌上，松声询问，“所以方才殿下便是在谈论这件事？”

“嗯，”穆承安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孤知道，不会是你做的。”

“殿下这么相信臣，臣甚是受宠若惊啊。”周锦怀戏谑道。

穆承安自若答道：“光是听听便可知道不会是你的作风，信你也是肯定的。”

丧了亲，失了权，若是连周锦怀都不信，那这世上何存“可信之人”一词。他是穆承安深信的人。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京中百姓并不像官家那般明辨是非，有了些权贵的谈资便会深信不疑。

“只是这流言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利。”穆承安担忧道。

“臣不需要那些东西，是好是坏殿下清楚便是。只是可惜了臣的王府，烧了一夜，也不知成了什么糟心样。”他故意抱怨来缓解逐渐紧张的气氛。

哪怕遭满城百姓唾弃，周锦怀也不会在意。是与非，只有他心里清楚。百姓都是被蒙上眼的明眼人，再如何去向他们辩说，也抵不过始时的风声。还不如等它自己慢慢散尽，数年月后又有谁记的清楚。

“你不怨吗？”

“既已发生，又怨其何？”

周锦怀又打趣道：“臣总不能将满城百姓给屠了去吧。”

“自是不能。”

周锦怀本人都不想管，穆承安却想管。他想查清真相，还周锦怀的清誉。

“就算不怨，也不能不管。孤会亲自为你查明真相，还你清誉。”

周锦怀心中暗笑，但见他忙了多日，现在还要分心到自己身上，于心不忍，拒绝道，“殿下何必为了臣操心，秋猎在即，殿下连续忙碌多日，好生休息才是。”

你我金石之契，怎能不操心。

“这关乎的是你，孤怎能放着不管。”

周锦怀轻轻笑了声，“那便等秋猎过后，殿下有时间了再查。”

秋猎不过十余日，加之秋猎少说也要个六七日。算下来，都够那纵火之人洗脱嫌疑，隐姓埋名。

穆承安摇头轻叹，“太晚了。”

真是固执。

“殿下，那些都不重要。臣又不娶妻纳妾，何必在意别人嘴里的闲言碎语。”

他所爱只一人。心已有归属处，要不着那些闺中小姐。若是要去查，他自己便可以办得到，何必让太子亲自为他分心。

见拗不过他，穆承安妥协道：“那便听你的。”

“嗯，”周锦怀满意应道。

周锦怀突然想起什么，缓缓扬唇，对着穆承安说道，“太子殿下，臣现在可没地方住了，殿□□恤民生，是不是应该……收留臣啊？”他现在这个模样，丝毫没有可怜样，完完全全就是在撩拨穆承安。

“是吗？孤看锦怀这样子是想久居东宫。”

“只要殿下准许，臣在所不辞。”周锦怀故作模样的朝他作揖。

穆承安面上泛起淡淡笑颜，很自然。

“行啊，孤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