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遥惊讶于这位千金小姐的果断,但此刻无暇多想。她取下马匹,将马车推入路旁的沟壑中掩藏痕迹,然后帮助沈知意上马。
"小姐会骑马?"
沈知意嘴角微扬:"琴棋书画之外,父亲还请人教了我些'不合规矩'的本事。"
章遥不再多言,翻身上另一匹马。两人离开官道,转向崎岖的山路。夜色渐浓,只有月光为他们引路。
山路难行,马匹不得不放慢速度。沈知意忽然开口:"章护卫,或者我该称呼你别的什么?"
章遥心头一跳:"小姐何意?"
"你的身手太不寻常。"沈知意直视前方,"我父亲虽为御史,但府上护卫绝无你这般本事。那一手飞刀,更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宫中暗卫的手法。"沈知意转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你是皇上派来的,对吗?"
章遥沉默片刻,知道瞒不过这位聪慧过人的小姐:"小姐既然猜到了,属下也不隐瞒。但请小姐相信,属下此行只为保护小姐安全。"
沈知意轻轻笑了:"我早该想到。父亲离京前曾暗示我会有贵人相助。"她顿了顿,"那么,我身上的东西有多重要?"
章遥斟酌词句:"不可言传。"
沈知意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没料到事情如此重大。两人一时无言,只有马蹄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忽然,章遥勒住马匹:"有人跟踪。"
沈知意立刻警觉起来:"还是那些人?"
章遥摇头,凝神倾听:"不,人数更多,而且..."她脸色骤变,"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小姐,下马!"
两人刚躲入路旁的树丛,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十余骑黑衣人马举着火把呼啸而过,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
"那不是山贼..."沈知意低声道,"是官兵!"
章遥目光阴沉:"是北境的兵。"她认出那铠甲制式,"镇北王的人。"
沈知意握紧了锦囊:"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章遥思索片刻:"恐怕京城里也有他们的眼线。"她看向沈知意,"小姐,从现在起,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这些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知意点头,忽然从包袱里取出两套粗布衣裳:"换上这个。既然他们要找一个官家小姐和她的护卫,我们就扮成村妇和猎户。"
章遥惊讶于沈知意的准备周全,甚至都不用她出手,两人迅速换了装束,又将马匹放生,徒步向山林深处走去。
夜色如墨,山路崎岖。沈知意虽为千金之躯,却咬牙坚持,不曾叫苦。章遥暗中观察,对这位看似娇弱实则坚韧的小姐生出几分敬佩。
"前面有光。"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沈知意指着远处。
章遥眯眼望去,果然看到山腰处有微弱灯火:"应该是猎户或樵夫的家。我们前去借宿,顺便打听消息。"
两人小心接近,发现是一座简陋的茅屋。章遥让沈知意躲在树后,自己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妪,警惕地打量着章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婆婆,我和妹妹赶路迷了方向,想借宿一晚。"章遥露出恳切的表情,"可以付您银钱。"
老妪看了看章遥,又望向树后的沈知意,终于点头:"进来吧。不过家里简陋,别嫌弃。"
茅屋虽小却整洁。老妪为两人端来热粥和粗面饼子。饥肠辘辘的沈知意道谢后小口吃起来,举止依然优雅,却没有半点嫌弃之色。
"你们姐妹这是要去哪儿啊?"老妪问道。
"去青山镇投亲。"章遥随口编道,"婆婆可知这附近可有近路?"
老妪摇头:"这几日山里不太平,听说有官兵在搜人。你们小姑娘家,最好等天亮再走。"
章遥与沈知意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追兵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夜深人静,老妪睡下后,沈知意悄声问:"现在怎么办?"
章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铜哨:"属下可以召唤附近的暗卫相助,但会暴露行踪。"她犹豫片刻,"或许我们该分头行动..."
"不行。"沈知意断然拒绝,"既然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北境,必定在各处要道设伏。分开走更危险。"她沉思片刻,"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小姐的意思是?"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避开大路和城镇。"沈知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偏要走官道,混入商队或行人中。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章遥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大胆却可行的计划:"明日属下先去探路,若官道确实有盘查,我们再想办法。"
沈知意点头,忽然伸手握住章遥的手:"谢谢你,虞护卫。无论你是谁派来的,这一路没有你,我恐怕早已..."
章遥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属下职责所在。"
沈知意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两人和衣而卧,在简陋的茅屋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